那一年冬天, 那天晚上因为某些事,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演变到大动干戈。
战场一片狼藉,他摔门而去后,我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哭他的狠心与绝情,哭自己的懦弱与委屈,哭以后怎么办,哭各种憋屈,摸到身上的伤痕时心里更恨,发誓着要与他分道扬镳,忍受够了他的不负责任,不尊重 。。。折腾了大半夜、带着泪痕睡着了。
还没来的及解决我们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在老家妈妈的电话,说儿子全身浮肿,在医院抽了好多血去化验,听医生的口气,好像是很严重的病,要住院治疗。父母都慌了,让我们赶紧回来。。。
听到这消息时,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五脏俱焚,扶着墙只差没晕厥,揪着心在疼,儿子是我的命呀,这么远看不到又不知道怎么样。心急如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和他连夜赶回老家。
第二天终于见到儿子了,儿子很惊喜地向我扑过来:妈妈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广东吗?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闪闪发亮,摸着儿子浮肿的脸颊和双眼,我哽咽的说不了话,只能抱着他。。。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为了生活,两岁多时把他送回了老家,此后每一次的分离都像生离死别,每次离别时儿子的哭声都像刀子一样挖割我的心。。。
我好恨,恨什么,恨自己没照顾好他,恨自己没用不能给他最基本的温暖,恨生活的无奈,恨命运的残酷。。。
来不及跟家人叙旧,抱着儿子直奔门诊,医生看完病历后交待先住院,化验单迟点会出,出了就可以确诊是什么病。
好不容易挨到结果出来了,几个医生神色凝重站在儿子病床前说:确诊了是肾病综合症。我很蒙,我只知道只要是内脏的病就很麻烦,可是我儿子这么小怎么会是肾病?我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怀疑是误诊,医生耐着性子给我解释:血压高,胆固醇高,血脂高,尿蛋白低,三高一低符合就可以确诊了。。。可是什么是肾病综合症,我听过都没听说过,要怎么去理解医生的专业术语,头痛欲裂。。。
医生一直在讲这是什么病,该怎么治,会有什么后遗憾症,以后又会怎样。。。我都听不进,听不懂,也弄不清楚,只知道越听越绝望,天都塌了,深刻体会到有一种绝望叫无法代替,叫无能为力。。。。
医生说,这是一种慢性病,要有做好长期战斗的心理准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好了也容易复发,复发越多次越难治,最后会演变成。。。我不敢听,不敢想。。。
医生反复叮嘱:饮食非常非常关键,低盐低油低脂肪,严格控制蛋白摄入。,水肿严重时严格控制运动,要卧床休息。,要控制感染,感冒。这病只有激素能控制,大量激素会产生很多很多的后遗症。。。。
天呐, 天晕地旋,这种病是一万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有患上的机率,可是这万分之一的机率怎么就让我儿子给摊上了,怎么就是我儿子,我想不通,如果可以代替,我宁愿生病的人是我。。。
因为水肿所以要禁盐,油也要控制,只能吃植物油。儿子饿的不行,等不及家里送饭菜,我只好去医院附近买,可是不放盐,不放油能去买什么。。。走到小吃店,我看着摊子上的粉类和各种菜茫然失措,不知道可以点什么,犹豫一会点了个水煮粉丝,叮嘱老板不放盐不放油,就开水烫下,老板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没多问,弄好打包给我,也许我的神情早已经出卖了一切吧。
提着儿子的早餐,我转身回医院的瞬间终于没忍住,泪流满面,蹲在医院的角落里放声大哭,想到以后儿子会遭受的各种苦,叫我怎么忍受,怎么接受,哭的肝肠寸短,伤心的不能自己。那天是2014.12.06,是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没有之一,这一天让我铭记在心,这个日子比我生命中任何一个重要的日子都记得更清楚。那一天天是灰暗的,下着绵绵小雨,有点冷,但是我的心却结了冰。。。
擦干眼泪,努力挤出笑容,不能让儿子看出来,他是那么的敏感,那么的聪明。。。在儿子面前我们都强装欢颜着,背后都在抹泪。。。
用上了激素,可是儿子还是越来越肿,我们很惶恐,很着急害怕,医生说刚用药没那么快消下去。考虑到广州医疗更好,我们又在广州工作,所以在老家待了两天后连夜转去广州,路上儿子很开心一直在说话,也许是想着终于可以和父母在一起了,我看着辛酸不已,抱着儿子蹭着他的头发,心都溶化了。。。
赶到广东省中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医院没有儿童病床,儿子又肿的厉害,值班医生开了点药叫我们赶紧去附近其他医院看看有没有床位。
就这样我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儿子在广州市乱转,见到大医院就进去问有没有床位,儿童医院没有,人民医院也没有。。。附近的大医院的床位都是人满为患。儿子被折腾的烦躁不堪,又饿又哭又闹,大人也疲惫、焦虑、心痛、无可奈何。
正当不知所措时接到人民医院的电话,说儿童病房今天有人出院,通知我们过去办住院手续。我脑子里当时蹦就出一个词句,天无绝人之路啊,感觉能进大医院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充满着希望。。。现在想想当时该有多天真。。。
一切安顿好之后,心里稍微有点安慰,停下来后觉得很累很累,才想起这两天两夜都没怎么合眼,也没怎么进食。换洗干净想休息一下时,感觉全身都酸痛不已,掀开上衣发现腰上有一大截淤青,被我妈看到了,她惊问是怎么回事,我告诉她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我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慌忙岔开话题。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身上的伤是前两天干架的后遗症,可是 儿子大病当前,所有的委屈我都会咽下去,只要儿子好好的,怎样都行。。
带儿子量体重时,我顺便也称了一下,短短两三天,我的体重足足少了八斤,呵呵,终于不再怀疑一夜愁白了头的真实性,人如果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真是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只从儿子生病后,我的好睡眠一去不复返,再也不可能一觉到天亮,,而且无论我吃什么都再也胖不起来了。。。
第二天见到了专家,拟定了治疗方案。。。此是后话
历经两年多,我终于能心平气和接受这个事实。人生经历是我们没办法改变的,唯一可以改变的是自己的心态,我很庆幸我没有被打垮,虽然革命尚未成功,我还须努力,但是我会用理性的心态去看待和处理这件事。
因为孩子,除了坚持我还剩有坚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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