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鹘之泪

作者: 钤花客 | 来源:发表于2016-05-16 15:23 被阅读86次

                                                                   景辰

      在那座全是猎户的小镇,十余年,乌云整日不去。到了冬季,镇子里,若是远走几里或不守在火炉旁,就会被寒风冻僵了身子。而门外有妖兽出没,它们的嗅觉又极为灵敏,但凡被冷冻的人,都无一生还。直到有天,镇子里某个男孩刚过了成人礼,一道道电光却在这时破空而入,乌云被打破,终见那破晓。

        人们都以为那无形的恶魔已走。

      “那小子是天神么?”村民都仰望着星空,一道光束照在男孩的身上,顿时成为了焦点,只是男孩看不到,先天就看不到,是个瞎子。

     几日后,村子再没人谈论男孩,只是有人会到神庙去拜祭,期望真正的天神可以降临人间。

      日子一天天过,没有什么奇异的现象发生,寒风依旧,一到傍晚还是会有野兽的声音,只不过离得远了,像是怕了。

        平日里,男孩喜欢母亲的歌声,母亲便送给他一只玉笛,说是可以治愈伤痛。他最为喜欢的是风声,只因他奔跑起来的速度惊人。若是稍微加快步伐就能轻松超越商人的加急马车,这被老铁匠知道了,看是个练武的材料,就登门送了他一把精心打造的短刀。男孩谢过老人说道,“有天我舞这把刀,要比风还快!”老铁匠笑着点点头,看着他那双盲眼仿佛透露着一丝灼热而又神秘的光。老人临走时,男孩的手里又多了一把紫色的落日神弓和一支发光的天鹅羽箭。说来,还是老铁匠在镇外天池边冒死捡到的。

        老铁匠也是奇怪,他本没打算把那弓箭送给小孩的,只是他一出门,那把弓箭竟跳转了方向,落在了男孩的手中,并发出他从没有看到过的光,那光若隐若现,仿佛带有灵魂一样,看来是与这男孩有缘,便送与他。

        男孩一天天长大,却是异常的俊美,可没有女孩能看上一个盲人,虽然看起来他的眼睛跟常人无异。男孩14岁就懂得如何狩猎,那时村子里的咒语就是这该死的天气,又冷又不见太阳,男孩却不怕,因为他有燕鹘在,就连睡觉,燕鹘都守在他枕边,因为这只所属鹰隼的鸟可以带着保暖。很不可思议,它不同与其他猎户家的游鹘、燕鹘,可以在寒冷的时候发出白炽的热光。他感觉那光,仿佛就是天上的太阳。

        同样发光的是那支天鹅羽箭,他渴望有天全村人都能看见太阳,或许有天,他也能。突然起身的男孩,被火炉碰到,烫伤了脚踝,燕鹘着急的叫着。男孩没有哭,只是一声叹息地蜷缩在角落。

       成人礼的那天,牧师用圣水点了他双目,这次母亲的祈祷终于奇迹的奏效。正是圣水浸满双眼,男孩看到的一刻,闪电如龙,阵阵穿破乌云,男孩的身体竟漂浮了起来。

     那只男孩的燕鹘站在母亲的肩膀上,迟迟没有离去,乌云再现,外面暴雪而至,教堂外数间房屋被暴风袭虐,村民惶恐间,都冻成了冰块。

      只听见一个极为穿透力的声音,遥远而又极近。“亚特神殿圣母的第二个女儿,别来无恙啊。”只见一袭二尺黑袍的高瘦黑影从教堂大顶凭空降下,一道风影闪过,一只纤瘦如骨的大手抓住了男孩的母亲斯迪亚。”

      女人快喘不过气,双手合十,一柄金色匕首变在掌中,横握一刀直逼黑袍男子的脖颈,只差半公分。却也是费力地喊着“你这个恶魔,还我丈夫!”

      “呵呵,还想着你死了半个世纪的丈夫?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如此年轻,你跟你男人也不会生出那个小孩。是我,在罗修殿抢的圣水,让你长生不老,你不爱我,却爱一个猎人,我,没有错!”男人愤怒的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两手指尖探出锋利的爪子,是狼爪。

      “我原本对你有好感,可哪知你为夺神位积蓄你邪恶的能量,不惜残害罗修殿的那些圣女,你又是吸了多少纯正的圣血,掠杀多少无辜的壮年作为你的魔法之需。你这条吸血恶狼,从那一天,我就不再爱你!我躲在这里,你却不依不饶,在我婚礼那天,偷袭我的丈夫。一个普通的猎户,以前一直保护着这镇子不受魔狼的侵袭,而你却做了魔狼之首,你在我换礼服的时候杀了他,纳塔你这只恶魔,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  

      两人仿佛是许久没见的仇人,陈酿在心里的话竟一时间喷涌而出。

      “呵呵,既然你还是那么顽固,那么我再也不会对这镇子,对你孩子下什么魔咒了,我要毁掉你身边的一切!包括你!”那只带有吸血饿狼的爪子捏得斯迪亚更重了,无疑是至斯迪亚于死命。斯迪亚抗衡着,一旁牧师念动腰间的神域符石,在周身撑起一道耀眼光波,振开那只魔爪,又趁势亮出一把白金大剑,直刺纳塔胸中而去。纳塔振臂一挥,一道黑气从黑袖而出,瞬间腐蚀了那柄长剑。牧师持剑的前臂也慕地被黑气腐蚀掉,身体也随之华为灰烬,只在一念间。燕鹘目露精芒,站在迪亚肩膀,扑腾着翅膀,向纳塔冲去……

       燕鹘冲着纳塔胸口奔去,两扇翅膀突然幻出了十柄匕首,速度极快。纳塔一喝,通体幻出青色光盾,闭目快念着咒语,燕鹘发出的十柄匕首只得探进半个光盾,且匕首柄端传出十阵雷刺打到燕鹘身上。燕鹘被击落,脊背和尾部伤痕累累,几处伤口汩汩流血。

     这一切都在落地的瞬间被男孩看见。男孩愤怒了,他不能看着母亲和燕鹘受死,大喝一声,竟停在了空中!男孩顺势抬起双臂,白袍左袖口探出一把金色弓箭,右手从后背取出三柄鹅毛箭支,身体垂升到窗口,咬着嘴唇,满力拉弓。

      三支“天鹅羽”蹿进碎窗的缝隙,直逼刚转身的纳塔,比燕鹘还快,分别对准纳塔的头、胸、腹。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男孩的箭带了三道赤光,仿佛灼热的锟钢利器,逼近刺向纳塔。纳塔发出三段黑气,与鹅羽箭抗衡。很费解的是,男孩后背的三十发箭支赶追三支鹅羽箭,一道白光接着震耳欲龙的长鸣,打碎教堂的玻璃。烟雾散去再看,一个白天鹅带着赤光冲向纳塔。

      纳塔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天鹅,只有他看出了这端倪,纳塔开始恐惧,女神怎会光顾与此?纳塔深知自己的命数已近。

      白天鹅化作白衣女子,头顶耀眼皇冠,手持一把金色利剑,眨眼间,十余只利剑呈扇形幻出,如同带了翅膀,各自向纳塔周身刺去。纳塔飞速躲闪。突然,一只利剑从地底窜出,刺穿了纳塔的右脚,纳塔忍痛跳起,身体极速旋转,打掉周围的利剑。一只利剑却从上方隐现,从天而降刺穿了纳塔的左胸,一口鲜血喷出,纳塔一命呜呼。男孩冲进窗口看着女神、母亲、燕鹘,不明所以。

      “来,我的儿子,这是罗修殿皇后的女儿,是天使数万代后的一女,妈妈则是她身边的神使。”

     “那长这么大,这一切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儿子有一丝怨怒。他看着天鹅女神,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保护着的,自己每日与箭羽谈话,她都听见了?这不可能,我只是被可怜的吧。那是爱吗?

      我嫁给你父亲时,女神也跟着下凡找寻自己的真爱,只是那时她只有十岁,为了不让父皇恼怒,她化身白天鹅……”

      “好了,不用说了,我只想做凡人,我,爱你的儿子”那白衣飘飘的玉臂下,纤指对着男孩。

       母亲跪地,“云衣姑娘,不,云衣天使,请救救我的燕鹘”

         “好的,请伯母放心”,斯迪亚讶然得看着云衣,不知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的幸运。

     男孩看着云衣,原来心底里那份漫长的爱慕,源自云衣。云衣看着男孩,露出笑容,男孩的心跳个不停,却看见母亲眼角的泪。云衣默念咒语,周身洁白的光芒汇在掌中,按在燕鹘的身上,燕鹘的身子动了,斯迪亚的眼神醉了,将燕鹘搂在怀里“亲爱的”。儿子惊讶道“母亲,是父亲吗?是父亲是吗?”

      “恩,是的,儿子,你父亲死后,上天告诉我,我们的今生未了,我们依然爱着,我耗尽了所有的魔法助你父亲,将他的灵魂安在了燕鹘身上”

      “小心!”燕鹘讲话了,躺在母亲一旁的纳塔最后一丝气力,发出十余只利剑,冲向斯迪亚,斯迪亚措不及防,儿子箭光般冲到母亲身前,可利剑太快了,“额!”

      燕鹘挡在了斯迪亚的身前,双翅一挥将男孩击出数米外。纳塔邪恶的笑声过后,化为枯骨。

    “亲爱的,啊!为什么啊!啊!”斯迪亚抱着燕鹘,身体抽搐,已泣不成声,燕鹘的羽毛褪去,一个男人幻化出来,他看着斯迪亚的眼睛,费力说着:“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再守护你了,不能……再爱你了”

       一切寂静……女人抱着男人,泫然欲泣。

     儿子看着父亲,小时候的记忆接踵而至,他看到父亲也哭了,张嘴叫着:“父亲!”再没有回应。

      从出生到现在,这嘴边的父亲,心中的父亲得以相见,天却这般弄人。他看着母亲贴着父亲的脸颊,不停摩娑着,转眼,只听得一句,“老婆,我爱你”。转瞬间,女人怀里的男人,化作了一只燕鹘,盘旋在母亲身边,母亲原地转身看着,燕鹘点了点头,羽毛纷纷掉落,身体渐渐碎影般消失。

       女人接着羽毛,沉默地坐了许久,一切都寂静了许久。男孩突然嚎啕大哭,云衣站在男孩身边,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着:“你愿意让我和你一起照顾你的母亲吗?”男孩拭去眼泪,看着云衣,点头,这次变作主动,将云衣搂得更紧了。

     数天过去了,只有母亲不愿离开地坐在那里,傻笑着,傻笑着,手里是一堆零散的羽毛。儿子伤心欲绝,对身边的云衣说“你能让母亲,恢复到原状吗?亲爱的。”

        “恩”云衣轻声应着,搀起男孩,拉起母亲,走在乌云散去,大地还暖的绿茵大道上。远处是那所漂亮的房子,炊烟淼淼,那是几天后,窗外潇潇暮雨,却不再寒冷。云衣带着爱意的笑容,拿开围裙,抬头望向邪气消散的天空,转眼对着身边的男孩、女人说着“妈,丈父,我做了很丰盛的菜肴哦,快来尝尝。”

      汤匙递到母亲的嘴边,云衣稚气的笑着,那是她第一次做饭,开心极了。“好香啊”母亲看着云衣,再看看儿子,笑容变得正常,男孩给了云衣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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