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对非子的感觉大致是这么两点:第一,咱老实人不吃亏。第二,运气真的很重要。
呵呵!Too young Too simple(太年轻太傻)。
要知道,这世界上凡是跟政治挂钩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周公辅佐成王是这样,非子被封于秦也是这样。
这事儿还得从另一个人造父说起。
造父也是伯益的后代,其先祖是飞廉之子、恶来之弟季胜。不过比起非子这一系来,造父这一支就混得好多了。造父的爷爷孟增是周成王的大臣,很受器重,而造父自己后来则成了周穆王的车夫(家学渊源啊!)。
造父的职位虽然不高,但能量却很大。其实这一点现在也是通用的,你看那些给领导送礼的,哪个不是先狠狠打点一下领导的司机。司机疏通好了,这事儿也就成了一半了。
何况造父比起现在那些有个驾照就敢说自己会开车的人,那技能级别可不是高了一两个档次。他开车,一很快,二很稳,总而言之,就是坐着很爽。
要知道那时候车子什么的可都是木轮,又不加减震弹簧,想要坐的屁股爽,全靠车夫技术强。所以说造父可是能让穆王很“爽”的贴心人。
于是,有了香车宝马,牛逼车夫的穆王开始坐着车周游天下。据说最有名的就是去昆仑山见了西王母,据说还被王母请吃了饭,据说还跟王母有点小暧昧。当然这些路边社的花边新闻,是真是假真不清楚,野史而已,大家看看也就图个乐呵。
正史里面,穆王是年年西征,彰显王室的权威。
但管他正史野史,有一件事儿倒是公认的:
周穆王长期不回家。
周穆王游昆丘要知道自古以来,天子也好,皇帝也罢,一般没事儿都蹲在宫里,跟关禁闭似的。哪怕出去玩,也是一大帮子人跟着,一旦时间长了,大臣就跪在驾前哭诉,什么江山社稷、祖宗家法啊,还一个劲儿的把鼻涕眼泪往你身上蹭,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之所以这样,说白了就是天子的位子太诱人,谁都想上。你不成天把那位子压在屁股底下,会出乱子的。
而穆王深刻验证了这个道理的真实性,从反面。
穆王在外面胡天胡地的时候,徐国爆发了对周王室的叛乱。
这个徐国说起来也是造父的亲戚,他的祖先是伯益的儿子若木,被夏王室分封到彭城(江苏徐州)一带。
当然,这是体面的说法,伯益和夏王室的那点破事儿我前面也讲过。
到了西周时,这个徐国发展的不得了了,是东方霸主,并且这个名号经过了西周王室承认(被打的不行)。后来徐国又出了个著名的仁爱之君徐偃王,乘着诸侯对周王室离心离德的机会,索性在九夷三十六国的拥护下称王。
有点很眼熟吧?
没错,这一幕在一百年也出现过,那时周文王仁义之名遍传天下,天下三分之二的诸侯都臣服于周。不过周文王倒是没有敢称王叛乱,而是接受了西伯侯的爵位。后来,他的儿子周武王举兵灭商,开创了周朝。
徐偃王这是在赤裸裸的重走革命道路,而且还一事不烦二主,准备把文王、武王的戏份都包圆了。
听到消息的穆王立刻调转马头,飞奔回京。
要说造父驾车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原本跑的很远很远的穆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赶了回来,把还没怎么萌芽的叛乱镇压了下去。
事后,吓得差点没换裤子的穆王论功行赏,造父被封在赵城,后来他的子孙以赵为姓,成为战国七雄之一——赵国的先祖。
之所以说到造父,是因为我们很有理由怀疑,造父这一族在非子封秦这件事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因为根据史书记载,是一个犬丘人告诉孝王非子善于养马,勾起了周孝王的兴趣,才注意到了非子,并且引出了后面的剧情。
这段记载看着就有问题。
所谓犬丘人,就跟我们说山西人、河南人一样,私底下的意思就是这个人是个小人物,无足轻重。那么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见到国家元首周孝王?
好嘛,后来又有说法说是周孝王出去巡视养马工作时,偶然得知的。
要知道领导出去,只要不是微服私访,行程一般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虽然不知道西周时会不会有地方官员在检查前突击做“思想统战”工作,但完全放任自流怎么想也不太可能。
再者,孝王为什么就独独对非子产生兴趣了呢?要知道,领导下去跑一圈,见得不是名流,就是精英,“五道杠”那更是一波一波的。你一个养马的小倌再显眼再出彩,又能显眼出彩到哪里去呢?莫非世无英雄,而使马倌成名?
当然,你非要说这是运气,我也不否定,不过后面有件事儿更诡异。
要知道非子并非是大骆的嫡子,而是庶出。大骆的正妻是申侯的女儿,生了个儿子叫成。
按照周王室的分封等级公侯伯子男来看,申侯的爵位等级很高(齐、晋都是侯爵)。而在西周时期,爵位高则表示获赐的土地就多,而土地多意味着实力强、势力大。
非子被孝王看中,担任了为王室养马的职务。这差事非子干了三年,年年考核都是优+,孝王越看越觉得非子顺眼。
但孝王觉得非子很下饭,申侯却越看越倒胃口。
原因很简单:怕非子抢了自己外孙的封地(虽说不是啥好地,但不能便宜外人)。
虽说西周是个严守礼法的社会,但没办法,天大地大天子最大,只要他咬定你是嫡系,那么所谓的程序就都可以很灵活的。这种东西我们现在也见过,叫“最终解释权”。
于是,忧心忡忡的申侯决定忽悠孝王一把。内容大致如下:
从前我的祖先娶了郦山氏之女,生下一个女儿,嫁给了西戎的胥轩为妻,后来生了个儿子名叫中潏。中潏因为母亲的缘故归服了周朝,使周朝西部的边境不受侵犯。现在我又把女儿嫁给了中橘的后人大骆,生下了嫡子成。如果大王能保证让我的外孙来继承大骆的嗣位,申、扈两族就能保证让西戎人顺服,使西周西部边境永远安宁。
孝王一听,恍然大悟(也不知道真的还是装的),立马拍着胸脯表示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妥妥的。
于是,得到孝王保证的申侯又在背后偷偷联系西戎,也不知道塞没塞红包,反正最后西戎很大度的表示,前面都是误会,我以后老老实实,再也不随便越境玩了。
每次看到这里,我都觉得申侯脑袋有问题。一会儿跑去忽悠孝王,一会儿跑去搞掂西戎。这来回路费加起来都不少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而且这么麻烦,有必要吗?
你直接对着非子下绊子不就行了吗?反正他就是个马倌,连级别度没有。只要黑掉非子,让孝王疏远他,成继承封地的事儿还不板上钉钉?
那么,请问连我这种智商都能想明白的事儿,申侯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说是申侯智商不高,那我打死也不信,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分分钟搞定了两个国家首领的人。
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不是申侯不想搞非子,而是搞不了!
联系到我上面讲的内容,我觉得大家心里应该有个数了。
这个既有能力,又有意愿默默地引荐非子,保护非子的神秘幕后人很有可能就是造父一族。
反正,经过一系列的政治博弈之后,非子得到了秦邑这块封地,而成则顺利变成犬丘的唯一继承人。
这个结果,可以说既是孝王对非子的赏识,也是申侯与造父一族相互斗争,相互妥协的结果。
故事的结尾,当非子收拾好包裹去往秦邑的时候,不知道造父一系有没有来送行,估计应该是不会缺席的。那么离别的时候他们又互诉了什么样的衷肠呢?
没有人知道,但我们可以试着脑补一下那幅画面:
夕阳西下,造父一族拉着非子的手倾诉的不舍之情、勉励之意,而非子也泪眼婆娑,感谢造父一族对自己的照顾。最后,在旁人的劝慰下,非子喝完送行酒,带着族人默默的上路。夕阳之下,非子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非子拜别唉!画面太美,不忍心看。
不知道如果他们穿越时空,看到几百年后秦、赵两国斗得血流成河时,他们会作何感想?
有时候,这就是历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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