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的记忆

昨晚写了烟草，我又想起了我们村的“水泥路”。我们镇上很多村子因为有种烟叶，烟草局给了钱修路，我们村没人种，比隔壁村晚了10几年。隔壁村在我小学就修了水泥路，我们村等到我上大学才告别了“水泥”路。

我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寄宿，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周天下午或者周一一大早背着一周的米和菜去学校。从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其实不算远，但是呢，我们村子几乎都快到山顶了，海拔据说有500米，去学校都是下坡，回家都是上坡。

小学时走那条土路，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挺欢乐的。周天下午，小姐妹们经过我家门口就会喊一声：“你要去学校了吗？”我是比较拖拉的人，常常是还没准备好。

收拾书本和文具，往米袋子里装一个礼拜的米，每天一日三餐几乎都是白米饭，大概有4斤吧。拿出晾干的搪瓷杯子，装一个礼拜量的酸菜。大部分时间，我妈会煎两个鸡蛋盖在酸菜上，一个礼拜里，最奢侈的就是吃鸡蛋的这两顿饭，后面就全部都是酸菜了。

背上沉甸甸的包，我们就出发去学校了，那条土路中间有很多小石子，两边则是被人或者车压得光溜溜的土路。晴天走光溜溜的土路，中间的石头路容易被绊倒，我和小伙伴在上面嬉闹的时候摔过一次，小石头刺进了我的人中，差点需要缝针，至今我的人中上还有个小疤。

晴天走路的时候，最讨厌来车了，不管是什么车，都会带起无数灰土，那种感觉可太难受了。不过呢，如果是认识的车可以带我一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下雨天呢，就要走中间的小石子路，光溜溜的地方太滑了，一不留神就摔个屁股蹲。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两个地方可以抄近道，但是那里就没有小石头了。一个地方是梨树林。还有一个地方是橘林。

尽管每次下雨天出发前，家长都会交代我们一定要走大路，不要抄近道，但是我们大多数时候都不想去绕远。走那两个长长的陡坡，人几乎是被惯性小跑着往下冲的，有可能冲进草丛里，也可能中途脚下一滑就摔跤了，也有可能没控制好安全距离把别人推到或者被别人推倒。还好，山脚下有个水潭子，晴天可以解渴，雨天可以处理身上的泥点子。

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天，只要走上这条土路，总是有无数的故事和事故。记得有一回刚开学，我和小伙伴们比赛谁先跑到一个点，结果我就摔了一跤。崭新的课本连折痕都还舍不得压，因为我跑摔了一跤，酸菜的油渍把整本课本都染上了。然后一整个学期，我每次翻开课本，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忘的酸菜味。那一袋子米也沾上了菜的味道，后来我就学乖了，菜杯子一定要拿袋子扎紧。

十几年的时间里，小村子里也做了很多努力，希望早点修上水泥路。村子人口少，只有几十户不到两百人，这点人口大概是不足以让上头拨款修路吧。都说要致富先修路，村民们种植的农作物，也因为路况太差，农产品收购商都不愿意到村里去。于是一部分人迫于生计压力就外出务工了，包括我的父母。

初高中的时候，我的舍友们经常一块儿过生日，我总是庆幸我的生日在暑假。那时候真的特别害怕同学说要去我家玩，因为我们村子连条水泥路都没有！

堂哥娶堂嫂的时候，嫂子问我们：“村里什么时候能修路？”我们都一致说快了快了，结果等到侄女都快上初中了，我们才修上路。

终于修好了路，可是我们步行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了，那些欢乐的步行上学时光，也一直停留在土路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