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打电话听到你那边有麻将声传来。星期五一如往常的生活习惯。听到你声音没有沙哑,应该是感冒好了。你打哈哈给我说;“爸爸正玩麻将呢,明天一定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我说好,还说了几句让你早点回家之类的嘱咐的话,就挂了电话。
以前的你玩麻将都不会接电话,一本正经说只要一接电话好运就不见了。每次听到这种话就忍不住翻白眼,说你迷信。
我梦到世界毁灭的前夕。很奇怪,我的梦有都有奇奇怪怪的故事背景。城市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大片大片的类似碉堡的防护建筑更加重了恐惧感。蛇一样窜到你眼前的窒息感一点点弥漫了世界。黑色的布幔罩住了城市上空,沉闷不堪,像挽歌的末尾。我被流弹击中了胳膊,没有疼痛感,找不到熟悉的目标,思维空白,跑不快,没有泪。很多很多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逆着人群,我终于看到了你的身影。眼泪和血在那一瞬间泪呼啦啦就流出来了,感觉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要化为眼泪流完了。
大雪来临。世界终结了。
现实的此刻。你大声打这均匀而浑浊的呼噜,穿过走廊传来。忍不住蒙住被子小声哭起来。
我有太多话要说给你听,却不知道怎么说。
我惧怕死亡。孤独要怎样吞噬我,让我用很长时间去接受一个人的死亡,没有具体的意识。特别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送葬。朋友的妈妈是特别好的人,那时候的她已经被查出来癌症,出门带着冬天的帽子,脸色苍白,声音也低哑了很多。朋友妈妈个子很高,年幼的我看到吃过晚饭的朋友的爸爸妈妈相互搀扶着散步,就像《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的桥段,心底就有了无知的笑意。送葬那天,我听到吹得很响的喇叭声,鞭炮声炸得烟雾弥漫,看到朋友爸爸老去了十几岁的样子,那些她塞给我和朋友橘子,糖果的情形就浮现出来了。现在的我,渐渐理解这些年朋友是多么坚强。要多坚强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生老病死。谈及这些问题,以前的我都是抱着看客的心态,觉得时间还早,离我很远。成长推着我一步步前进,我想到那些失去家人的周围的人,语言显得多么苍白。看到你开始生出一茬茬的白发,像刚收割的庄稼;看到你看书有时候需要微微眯着眼睛;心里就一阵发酸。
我有太多话要说,不知道怎么说。
再遇到了更多的人。坐公交回学校的路上,看夜晚中的这个陌生的城市。寒冷和黑暗吞噬了光亮和心底的温暖。只要想到假如果和你分开,就会流眼泪。吵架甩狠话毫不犹豫,伤害不知不觉也不在乎。我厌恶自己的脆弱,却没办法摆脱它。不够理性,对别人期望太高,做事太随意忘了别人感受,太敏感。我认识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又全新的自己。我把自己的暴躁阴暗放在最暗的底层,你把这些翻出来放在了阳光下,告诉我,发霉的东西晒晒就会变好了。虽然我讨厌听你讲道理,总是不许你一板一眼讲道理,但是我也要承认这些都让我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打电话来说家里留很多很多化心果子,冷冻在冰箱里等我回来吃,晚上吃了我最喜欢吃的炸酱面,说自己玩麻将因为接了我电话输了钱。我太熟悉你故意让我嫉妒惊讶的语气。我还是要说,老爸,这样的你真温情。
心底就有了一盏灯。很多人爱着你为你照亮了这盏灯。
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也要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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