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是近日天界太压抑的缘故,这终于有了一场喜事,众家仙友倒都来捧场了,就连平日里鲜少出门的一些仙子也都来了。
“楼兰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我坐在楼宇上,望着殿前摩肩接踵的人群,喃喃自语。
“是有许久了。”
说者是一个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子,我转过身去,正巧瞧见他一手抚唇的样子,实在是妖娆的紧。
“你是谁?”我侧着脸,看着他道。
“小仙卑名,难入上神尊耳。今日是上神家弟的婚日,上神怎么一人在此感伤呢?”他右手忽的拈出了一把折扇,身子向后一倒,分外妖娆地躺在了楼檐上,肆意摇着扇子。
我见他如此随意,心中便略微有些舒缓,迎着他的话道:“世事无常啊,总觉着好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把控的了。”
“世事本就无常,佛陀都不可操控,何况你一个上神。”
“太多的不可操控,真觉出了世事无常,反而并不想怎么在意世事了。”越说越感觉内心苦闷,于是我便取出了蓝笛,悠悠地吹了起来。
夜色朦胧,除了空寂的笛声,还有楼下嘈嘈杂杂的人声,剩下的,便是歌舞升平、杯酒相碰。
他再也没有说话,躺在楼檐上,静静地摇着扇子,不知是在听笛,还是想事。
过了许久,一个婢女上来叫我:“上神,吉时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他,道:“同我下去吧。”
他站起了身,没有我预想的朝我走过来,而是看着我淡淡地道:“其实,那么多的无常才有意思呢。”说完,便转身不见了踪影。
我暗叹其仙术出神入化,想着他定是哪位不常出世的隐仙呢。
吉时是定在戌时的,是太上老君亲自算的辰子。
夜还未深,天上已悬了一轮模糊朦胧的月。我伸出食指,引了一束皎白的月光于指尖,轻轻一点,霎时整个楼兰银白如雪,似万张洁净的宣纸铺在了地面上。
众仙一阵感叹,瞠目结舌。我赶紧去了萱儿的屋,生怕有人要我教他“引月生光”的法术。
萱儿着了一袭紫红的喜袍,梳了一个妖艳的桃花髻,耳垂挂着的是一对血红的琉玉珠,额前缀的璎珞纱真真是美的惊人。
我边朝里走边咂舌不已,今日的萱儿是我几万年来见到的,最美的一回。
很快萱儿便被搀了出去,同蒹葭站在一起,行着该行的礼节。
我是坐在上位,旁边的是遗墨。几万年来,与蒹葭最亲的就只是我俩了。他整日居于楼兰,鲜少出去,自然认的人就少,我与遗墨做双亲,也是合情合理。
三拜之后,萱儿和蒹葭出人意料的没有进洞房,而是上前了一步,猛的跪在了地上。
我吃惊不已,急忙俯身想要去扶他们俩。
蒹葭却道:“姐姐,谢谢你这几万年来的养育之恩。当初要不是你带我来楼兰,我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也根本不可能遇到萱儿,谢谢你,姐姐。”
萱儿也道:“是啊,上神。若不是当初您带我们来楼兰,我们金灯一族果真是没有去处的,您的大恩大德萱儿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说完二人便双双向我磕了三次头,我平生最怕如此场面,便赶忙将二人扶了起来,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们无需如此感恩戴德,日后好生过日子,姐姐也就放心了。”
蒹葭顿了顿,像是有什么话说,吞吞吐吐地道:“姐姐,我与萱儿决心明日一早便走,寻个无人的地方,逍遥后生。”
我早就猜到他们要走的,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去便去吧,姐姐会常去看你们的。”
蒹葭没想到我会如此快的答应,一把拉住萱儿的手,乐的像个孩子。
之后便是众仙吃酒饮食的时候,蒹葭喝不了酒,我便与遗墨一起,同众仙饮酒作乐。
云起今晚没来,可能是因为玄奘师徒的事。可我竟丝毫觉不出自己有些难过与惋惜,也许我是真的不爱他吧。那么之前对他的那一点好,就当是我对他的怜悯吧。
不知喝了多少杯后,我略微有些醉醉醺醺,脑袋也不听使唤,一味地给自己灌着酒。
忽然一位仙友道:“芷若上神的家弟都尚且成亲了,那么芷若上神与遗墨上神何时也办个礼啊?”
没等我回答,遗墨便略带醉腔地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他朝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嘴里喃喃着道:“芍药,芍药……”
他的声音被众仙的喝彩声压的一滴不剩,只有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成亲的人,是芍药。
众仙一阵拍手叫好,哄笑着故意将我往遗墨身上推去。
我本就昏昏沉沉,再这么一推搡,更是头晕的厉害。忽然脑袋“嗡……”的一声,我来不及多想,赶忙扶住了身旁的一个圆桌,不料还是手滑地给倒了下去。
最后我没有预想的跌落在地,而是落在了一个怀里。我吃力地抬起头,朦胧中发觉他就是在楼檐上的那位男子,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怒气。
他的怀里很凉,很舒服。我下意识地向里蹭了蹭,他没有推开我,反而将我抱的更紧。
仙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的似乎坏了心情,上前一步就要将我给夺回去。
隐约中我仿佛触到了一丝蓝光,身子震了震。耳边悠悠地传来了一个声音:“本帝的女人,你们也敢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