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心
轮转急诊内科门诊虽然只有一周，却因为这件事深深扎根在心。那是第一次，我面对着恐怖的死亡……
那时，我和一位女同学一同跟外急诊的内科，带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帅气平头师兄。
坐诊的时候，因为急诊病人的病情都比较急，所以师兄开药的速度飞一般，我这种骑着自行车的速度狂奔都赶不上，于是乎，只能偶尔帮忙打打下手。
有一天，轮到我们师兄出车，征得师兄同意两人一同跟车。第一次坐上急救车，难免有些许兴奋，所以即使是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心情还是好到哼上几句歌。
师兄坐上副驾驶，我们跟拿急救药品箱子的护士师姐坐在急救车的车厢里。
别看车厢空间虽小可“五脏俱全”：担架、止血用品、人工呼吸器具、急救包、便携式除颤器、监护仪等应有尽有……
准备好关上急救车的门，阻隔外面闷热的空气，留下车内的清凉一夏。“嘀嘟，嘀嘟，嘀嘟”车子带着响亮的“音乐”驶出医院大门。
透过车窗看到拼命后倒的树木，“XX，你看！车经过我的租房了。”我们像小鸟般在不停地在一旁窃窃私语。当然，我们兴奋之余又有点惶恐：等会接到的是什么病人，我们要帮忙做些什么？
很快，急救车停在了一个小工厂的大门前。待我们每人带点必需器材下车，发现师兄早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屋看病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眼前是一个矮砖房，斑驳的墙壁，简陋的红砖房，二楼还是有空缺的铁皮屋顶。屋前一大群人在七嘴八舌，旁边还有警察。他们见到我们后自动自觉让开一条路，引领我们进屋。
跟着一位应该是工头的中年人，踏上屋中那只能容下一人，还一直咯吱咯吱响的木梯。还未到二楼，就已经听到师兄的声音：“XX，补液，注射肾上腺素！”前面的师姐听见师兄的呼喊后小跑上楼。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犹如那木梯般摇摇欲坠：熟悉又陌生的急救医嘱……
小樂心
跟着跑上来的我抬眼望去：已被躺下的病人占满的小走廊，师兄挤在一个角落大汗淋漓的在为病人做心肺复苏。
师姐光速般准备好药物：“师妹们，一个过来拿药瓶，一个帮忙按压气囊！”说完把药瓶递给我，接手师兄的CPR。因为没有吊针架，我只能缩站在一角高举着药瓶。
昏暗的室内，没有一丝阳光。那位病人以“大”字型躺着，双眼紧闭……身体随着心肺复苏的动作轻微动着，却没有睁眼的意思。拜托，醒醒好不好！
“师妹，我没力气了，换你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师姐拿走了我手中的药瓶。
没有一秒的停顿，我吞了吞口水，迅速和师姐换了个位置，蹲下了身。虽然我没有CPR的真实经验，但多次实操考试的步骤早已融进骨子里。所以很庆幸，自己即使慌忙但动作并没有紊乱：胸骨中下三分之一，找好位置，两手叠在一起，指尖微翘，以笔直的手臂用力，手掌向下按压胸部，一次两次……求求你，睁开眼吧！
不知道按压了多久，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却不敢停下擦拭，继续按压着。全身被汗液湿透，手臂也已酸痛，可病人，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师妹，换我吧，你休息会！”师兄接替了我的位置。看着已经有些凹陷的按压部位换了一双手又一双手：为什么，他还是没反应呢？
有点脱力地蹲在角落里，已经控制不住在抖动的手力所能及地去帮忙按住氧气面罩。手却不小心触碰到摊在地上的病人，冰的！一股阴森的冷气由脚往上冒……
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还是晚了吗？
“师妹，再拿机器过来打心电图！”师兄说道。顾不上已经麻木的双腿，飞速地拿来仪器。
“滴”看着打出来的心电图：一条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我双眼视线开始模糊，微微低下头。
“他不行了……”师兄叹了口气，转过头对那工头说，“他的家属在哪？他不行了。而且你也看到的，刚来之前我测的心电图已经是直线，而我们在这抢救超过了40分钟，他的心电图还是一条直线……”
“已经通知他的家属了，现在赶过来……”
我行为麻木地跟着师姐收拾器材，师兄和在场的警察交接……
在回医院路上，脑海中还在不断的重复着：死者，男，三十几岁，病史不清。前几天因头痛去当地诊所就诊，最近腹泻严重，双腿乏力，拨打120时还只是无力地坐在走廊上，可几分钟后……
看着窗外还是一直后倒的树木，却已经不是来时的心情。模糊的视线里折射着猛烈的阳光，双眼刺痛。微微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滚下白大褂，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印记……车内里充斥着沉默而悲伤。
待急救车驶入医院大门，快速地擦走眼角的泪。下车后才发现，一同前往的同学双眼也是通红……原来，刚刚那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不是梦！
小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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