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可以用我喜欢的盘子吃饭!"小古咆哮着,把一捆菠菜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涌出的眼泪惊吓到了小古妈妈。很多年了,她没有见小古哭过,她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因为小古浑身在发抖,她已经哽咽得不能再说话了。
小古和妈妈呆呆地站在菜市场口,两旁路过的人都感到气氛不对,绕道而行。许久,小古妈妈试探着问:你是特别喜欢那几个盘子么?小古点点头。小古妈妈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咱们家有很多盘子啊,买了没有地方放……这是小古预料中的回答,她抹了一下眼泪,说:回家吧。
两个人一路不语,回到家,小古又一次打量这个生活了20几年的家:沙发家具是90年代的款式,床单被罩被洗的发白,每个椅子上都盖一层毛巾被;厨房更是惨不忍睹,常年积攒的塑料袋塞满了各个缝隙,碗碟是姥姥家留下的粗瓷大碗,记录着那个年代的痕迹;冰箱洗衣机一工作起来嗡嗡作响,已经快20年了,居然还没有散掉;客厅总是放着一些品相不佳,不太新鲜的水果,妈妈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些水果是打折买的,赶快吃,别放坏了。
小古的卧室里都是从老房子里搬过来的旧家具,连窗帘也是用以前的窗帘改的。前年公司奖励了一床最新款的蚕丝,小古展开时居然把自己惊吓到了:闪亮的缎子、轻薄温柔的富贵触感,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它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小心遗落在此处的东西。
小古抬头看着昏黄的小瓦数灯泡,手里触摸着蚕丝般柔顺的被子,她第一次感觉到:我们家不配有这样好的被子。
在小古执意坚持下,被子留下来,条件是被子绝对不能直接盖,小古提出要去买一个好点的绣花被罩来配她,被妈妈一声喝住:蚕丝床罩多贵啊!就用咱家旧的吧!
于是90年代洗的发白的被罩又被启用了,虽然里面是价值几千块的蚕丝被,小古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因为看上去和200块普通的被子没有什么区别。
“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绝对算是暴殄天物,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
小古奉行着妈妈克俭持家的理念,很少乱花钱:出门自备水壶、很少买零食,能做公车绝不打车。衣服则是能省则省,用妈妈的口头语说:我家姑娘长得周正,穿一般的衣服也好看,太贵的衣服都没用。
小古不化妆,也不穿贵的衣服,在人堆里毫不起眼。她五官端庄,身材苗条,可就是少了点都市女孩子的气质。所以她有时候有点自卑,自己也背着妈妈在网上买过几件200以上的衣服,但穿上去还是一样的土。有时候她想:有人能把200块的衣服穿出2000块的效果;而自己绝对能把2000块的衣服穿成地摊货,这也算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吧。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小古北拉去见了几个相亲对象,对方都表示是个好姑娘,可就少了点情趣。妈妈也试图拉着她去购置衣服、做头发,有很多年在批发市场买衣服的经历的妈妈,一进商场就被价签吓到了:
“我的天啊,一条裙子要500多?这在咱后面的市场里能买十条啦!”
“看看套碗碟,居然要1000块,他们这是抢钱么?”
小古一直不说话,在趾高气扬的店员眼里,她看到了深深的鄙夷。她和妈妈与这富丽堂皇的店面格格不入,她像一只闯进了宫殿的麻雀,看着满眼的金丝雀不知所措。
她逃也似的出了商场,只有自己那简陋陈旧的家,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起码这里没有人笑话她。
小古的父母退休金加一起有一万多,小古自己月入也有5000大洋,可就是都节省惯了,丝毫没办法“忍心”花掉一部分钱去改善生活。老一代人本着勤俭持家的理念,给自己和子孙留下一笔钱,可这样的理念也深深地影响了下一代。
小古长期生活在物质欲望不被满足的日子里,已经形成了“我不配”的概念,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好衣服、好的包包、好的生活。能将就地过日子就不要再期盼更高要求的生活。
为此,小古错过了同事们的聚餐、错过了和心仪的人出游的机会、甚至因为外形不够时尚、说话不够活泼,错了接待领导的任务,让其他人出尽了风头,自己只能在格子间不停地改稿、校对。
小古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但她没办法改变。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小古的性格也越来越压抑,她甚至连年轻人正常的交往和娱乐都没法参加,一旦超出了基本的生活预算,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在挥霍。
看他这么苦恼,她的闺蜜薇薇给她出了一招:每个月拿出固定的钱来改善生活,这笔钱就叫:生活改造基金。薇薇告诉小古:
“你每个月拿出工资收入的15%,用于改变你现在的状态。把你现在想换掉的东西列个清单,一件件地置换成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超支,那样你会更有负罪感。钱不够的话,就攒够了再买。这需要你好好盘算自己想要的东西,哪个优先级高就先买哪个,渐渐你就能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
“能够量入为出地取悦自己,也是一种能力!”
小古认真地记下了,回家反复斟酌了一张清单:钱包、运动鞋、床头灯、窗帘……她幻想着自己能够用上这些新的东西,似乎新的生活开始了。
计划执行了三个月,小古妈妈发现了小古的变化:她穿了新的运动鞋、拿了新的钱包、今天居然收到了一个床头灯的快递!
女儿开始乱花钱了,这太可怕了!小古妈妈决定终止这样铺张浪费的行为:
“你这几个月有点不像话啊,运动鞋又没坏,刚穿来了三年怎么又买新的?床头灯是你姥姥留下的,结实好用,干嘛买这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还没等妈妈说完,小古坚定地回绝道:“你喜欢用,你自己用好了。我要用新的,就用我的工资买,我看着新东西高兴!”
小古妈妈被噎了一句,愣在那,这时小古爸爸发话了,说:“她现在自己挣钱了,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了。我倒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女人好像心情好了很多。该放手就放手呗,不要再管年轻人的事了!”
“改善生活计划”持续了将近一年,小古大部分的东西都换了,包括自己卧室的床和书架。小古妈妈也看到了小古的变化,她变的健谈、活泼,经常参加同事间的聚会,更爱出去玩了。
在小古的建议下,家里重新刷了墙,换了新的顶灯和沙发、茶几。这么一折腾花掉了两万块,但家里的面貌焕然一新,就像新家一样。有一天小古妈妈居然买回来一个精美的陶瓷水果盘, 还外带一箱进口水果。小古惊讶妈妈的变化,问她家里有果盘怎么还买新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说:
“沙发和茶几都换新的了,塑料果盘那么旧了,不好看!水果就是给你们尝尝鲜,我可舍不得以后一直这么买。让你们两个带的,我也开始乱花钱了!”
她说完自己也笑了,小古很开心地想:终于我们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一定要真心谢谢薇薇!
约薇薇见面那天,小古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裙子,还化了淡妆,看上去即精神又有朝气。今天要见的是薇薇的新男友,可不能让他把自己这个闺蜜看扁了。
小古不在像一年前那样胆怯、自卑,她愿意去结识新的朋友,不再担心别人对她的印象。她心里充满对薇薇的感激。薇薇姗姗来迟,除了英俊高大的新男友,还带来了一个单身帅气的小伙子。
小古眼前一亮,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镜子,对自己今天的状态很满意。在薇薇的暗示下,小古和他交换了电话,她知道更有趣的生活即将开始,为此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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