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壮志不言愁

作者: 小小的小情绪 | 来源:发表于2022-12-12 10:14 被阅读0次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多少年后,丁杰站在天台,双手插兜,他注视着远方,万家灯火,霓虹闪耀,仿佛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抬眼,落日余晖下,暖暖的橘色晚霞闪着万道光芒,好像预示着他即将到来的灿烂辉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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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考上啦,我考上啦!”还未见人,丁杰激动万分的声音就已飘进了屋,接着,一道身影旋风似的跑进来。

站在灶沿手拿着沥芍沥着饭的母亲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手捧科大录取书的陈杰,嘴巴微微张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啊!祖宗保佑,我家儿子终于出息了。”母亲在系着的围裙上搓了搓湿的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踉跄着进了里屋。

“孩他爸,杰子考上了,他考上啦!”她看着炕上躺着的半睁半闭的杰子父亲,眼里闪着泪花。“好,好啊……咳咳~”父亲又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

丁杰看着虚弱的父亲,微低下头,眼里的光也落寞了下去。

晚上,丁杰把录取书抱在胸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口舌干燥的他爬回来准备去厨房倒水喝,经过父母亲房门口,听见轻轻的谈话耳语声,好像是在说关于他上学事宜的,接着,又传来父亲重重的叹气声:“哎!都怪我没用啊……咳咳……本想着多打份工,能让家里日子红火起来……哪知道出了这样的意外……咳咳……咳……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俩受苦了……”短短一段话,父亲竟似乎用尽了气力般,气若游丝,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父亲强压着声音,生怕吵醒了孩子。

丁杰顿在门外,早已潸然泪下。

两年前,父亲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为家庭而奔波劳碌,他和村里所有的瓦工匠一样,四处闯荡,哪里要人就去哪里接活干,哪怕是千里之外的新疆海南,所赚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家里的开销生计和杰子的学杂费。

一次建筑地室外作业发生的意外,结束了这一切。当时正是芒种时节的六月,母亲听同村人的邀请让父亲同去工地做工,本来父亲想着家里还有繁忙的农活不想去,拗不过母亲的再三请求,杰子快要高考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挣一分是一分。还是去了。

不曾想世事难料,就是这一回,工地出了意外,意外找上了父亲——高楼掉落的一块板砖刚好砸中了他的头部,如果不是戴着安全帽,可能当场就没命了。虽如此说,却还是威力不小,要了父亲的大半条命,脑袋打破了!

做了开颅手术,一路凶险几次,总算是在阎王那里捡回了一条命,却只能瘫痪在床,终身与轮椅为伍。因为突发变故,少了顶梁柱,家里境况越来越衰,这两年,里里外外的事儿多亏有母亲一手操持。

丁杰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发奋图强,博一个锦绣前程,为自己,也为家人。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重新躺回床上,拿出枕下的笔记本写下一段话: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你只管去劈浪,与众生争锋芒。

你举步是八万里宽广,你眼望是千江拍白浪。

你平生的这一趟啊,要让旁人想都不敢想。

豪言壮志过后,丁杰又写下暑假档期里的计划行程。

2.

凭着出色的成绩,丁杰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可是学费还没有着落。

暑假。丁杰背着家里偷偷托在纯净水厂上班的三叔,谋了一份送桶装水的差事。炎炎夏日,街头多了一位蹬着载满纯净水的车子呲诧风云的少年。风里来雨里去,扛着桶装水就上五楼八楼的,风雨无阻。

金沙滩的沙滩节让景区一下子热闹起来,不管白天黑夜,都人声鼎沸。丁杰抓住机会,联系上几个发小和高中好友,集资买了一款简易烧烤架,一些竹签和烧烤食材,在金沙滩里支起摊子来,干得像模像样。

捡瓶子,不畏惧周围异样的眼光,只要能挣钱,丁杰什么都愿意做。

每每回到家已是累得散架,但他从不叫一声苦。稍作休息后,打开台灯拿出书本,开始恶补功课。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我得凭着自己的实力拿到助学贷款和奖学金。

经过一个盛夏,丁杰的脸晒成了铜褐色,身子骨也结实了许多,凭着这份坚韧不拔的干劲,他终于在开学前自己凑够了学费。

四年的大学生涯,他依然勤奋努力, 积极参加社会实践,假期打工挣学费,积累经验。从未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丁母打给他的生活费,他一分未动都退了回去。每每打电话回家他都会对母亲说,父亲还得吃药养病,我长大了,我能靠自己我能行!丁母听完垂着泪,满是心疼也有欣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丁杰大三那年,丁母在一次体检中,查出胃癌,是初期。悲痛过后,丁母向丁杰隐瞒病情,依旧田间劳作,养着家里刚有发展起色的一群牛羊,还要照顾养伤的父亲。

丁杰在校期间,不仅兼职了图书室管理员的工作,他还利用课余时间,摆摊卖蛋炒饭,同宿舍里的室友,班里的同学都帮着他打下手,出谋划策,宿舍楼里送定餐,他们佩服这个无所不能的学霸班长,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更是对他的坚毅敬佩得五体投地。

那天丁杰正在图书室替同学翻找一本学习资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终究纸包不住火,母亲生病的事情还是被他知晓了。

请假回家,四处筹钱,陪母亲住院。主治医生告诉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立马手术切除癌变组织。母亲躺在病床上,望着为自己忙进忙出鞍前马后的杰子,愁容不已,家里的杰他爸离开了自己的照顾,还不知怎样呢,想到此心里更是一阵抽痛。

又是一个寒冬,一段艰难的日子。丁杰总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已,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始终相信,冰雪融化后又会是光芒万丈,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母亲终于病愈出院,父亲却因为母亲住院期间的疏于护理而病重。在一个寒冬的深夜,丁父从床上滚落下来,瘫倒在地,他难受得蜷缩着身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捏紧,没有一点喘息的能力。就这样受了整晚极寒的冻创,直到第二天的天明,才被邻居发现,重新安置到床上时,丁父已是奄奄一息。

命运还是没有放过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他没能挺过这年的寒冬,在春节前夕抛下丁杰母子,永久闭上了双眼。

哀伤过后,日子还是要继续。

开年,丁杰独自踏上了返程回校的征途。

3.

不论人生经历过多少磨难,你的负担都将变成礼物,而你所受的苦也都将照亮你前行的路。

丁杰凭借优异的成绩,还没毕业就同时被几家公司争抢。想着孤身只影待在老家单薄消瘦的母亲,现在自己终于有能力可以自己赚钱养家了,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放弃了原本准备继续考研的想法,早点工作,回报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

从小丁杰就聪明懂事,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读四年级的有一回,一学期过半,因为他还拖欠着学费,班主给他特殊照顾,让他坐到最后一排,这让本来就有些近视的丁杰更是看不清黑板。接连过了两个多星期,老师还没有调换座位的意思,一次月考,他的成绩掉下一大截,原来年级前五的名次,更是滑到二十开外。母亲问其原因,丁杰吞吞吐吐,最终她还是知晓了事情原委,没有指责,没有咒骂,反而轻声安慰面颊绯红满脸委屈的儿子:“老师只是一时粗心,没注意到咱家杰子近视了,明天我抽空去找老师谈谈。”

第二天,丁母拎着两个罐头和两包冰糖,登门拜访杰子的老师,并诚心地将家里困难情况坦白告知。老师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被丁母的诚意打动,对比她的通情达理更是有些难为情。从此过后,杰子再也没受到过特殊照顾,他的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经过一系列对比,丁杰最终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城市,这是一家国有企业,无论前景还是福利待遇,他都很满意。

经过两年的努力打拼,勤奋刻苦的丁杰一路从默默无闻的小职工接连升迁,薪资涨了又涨。趁着买房的热潮,丁杰看中了公司不远处,周边有商城有地铁的楼盘,赶紧入手。交房拿到钥匙的那一天,他心底雀跃,终于有能力在这个城市扎稳脚跟了,激动得整晚未能入眠。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季节,搬进了新家的丁杰接来了老家的母亲。

周末,丁杰带着母亲游公园,坐地铁,去度假山庄,领略大城市的繁华。黄昏时,母子俩一起登上灯塔,夜幕中霓虹璀璨,天上繁星点点。

天道酬勤。

愿经历冷暖,仍心存炽热。丁杰抬头望着天际划过的流星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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