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从远处跑来,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衬衫领口上还有两滴油渍没有洗干净,中长发,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脸黄肌瘦,两颊深陷,形若……疯婆子。
宋安宁心道,这副尊容还敢跟玉兔精新郎抢新娘,心理着实强大。宋安宁原本还有些不屑,却蓦地生出一股子悲壮,恨不能给那男人摇旗呐喊,壮士,勇气可嘉!
「阿同,你终于来了!」身后又是一声娇音。
众人惊,回头望去。
只见凤冠霞帔的新娘,一手掀起红盖头,满脸泪水,那叫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说这新娘也是一副好颜色,哭也能哭出一种凄美之感。
宋安宁又是一阵啧啧啧,其实这新郎新娘颜值上还是极其相配,只不过眼下这情形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白瞎了姑娘这么好一副皮囊,却生了一双鱼眼,放着这么丰神俊朗的新郎不要,竟是要与那疯婆子一般的男人从婚礼上私奔。
爱情果然不分高低贵贱,高矮胖瘦,难看好看。
鲜花一般都是插在牛粪上的。
唉!
宋安宁不能昧着良心给那疯婆子男人摇旗呐喊了,此刻她心中只有对玉兔精新郎生出的一股子同情,连带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如此佳人,却头顶绿云,真是人间惨事。
那玉兔精新郎从马上一个利索地翻身下来,伸手把胸前的大红花一把摘下往地上一摔,动了动嘴巴:「你们走吧。」
宋安宁心头大软,玉兔精新郎,你如此善良究竟是为哪般啊!
人群一阵唏嘘。
那新娘把盖头掀下,欲语泪先流,望着新郎嚅嗫了半晌:「书谨,对不起……」
新郎嘴角抽抽,挥挥手转身走到一个银发老太太身边,安慰着老太太:「奶奶,这闹剧也闹够了吧。」
那银发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泪水,顺着脸上的褶往下流,染得一脸水光,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我可怜的孙儿啊,怕是要注孤生了,奶奶对不住你啊,居然给你选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对象。」
宋安宁心下想笑,唇角刚扯出弧度就被她死死压了下来,不行不行,人家都这么惨了,怎么能笑,不过这老太太还知道「注孤生」也是有意思。
那新娘跟着疯婆子男人走了,新娘这边的家属亲戚一脸菜色,尴尴尬尬地道了歉,夹着尾巴也散了。
瞧着都散得差不多了,看足了戏的吃瓜群众剔剔牙也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独留宋安宁一个人,手里拿着根羽箭,顶着被箭射红的额角,期期艾艾走上前,把羽箭往玉兔精新郎那一递:「你的箭还你。」
玉兔精新郎回头看她。
凑近了才愈发看清了他的长相,俊美二字不可概括,眉弓下面那双眼,深邃凌厉,好看得紧,真是一副好的皮囊配上一双黑玉珍珠眼,眼尾微微上挑,天下无双啊
「谢谢。」声音淡漠,面容冷峻,手接过羽箭,扶着银发老太太就往酒店里走。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善后,加上一场闹剧,哪里有心思跟宋安宁搭讪。
见了这场丢人现眼的闹剧的人,都该拖出去把眼睛辣瞎,何书谨恨恨地想。
宋安宁傻笑两声,打了个哈欠,该回家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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