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说:我同情一切,唯独不同情疾苦。因为疾病是自我放纵的恶果。
反方说:如果生病是罪,还有比这更无辜的吗?一旦惩罚生病者的仪式开始,世间再无贤王。
“理想国”的一条原则是正义,柏拉图认为“正义”意味着最合适的比例,疾病是无节制造成的,因此不正义。而医疗作为处理恶果的工作,也要符合正义,即不过度保养和治疗。柏拉图认为医生应该是政治家、大法官,像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一样,让那些因自己的恶习或懒惰而生病的人和身体不健全的人自然被淘汰而非挽救,这才是对社会有益的正义,因为他们活着对他人无用。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图像是手持权杖,手杖上盘着一条蛇,是掌权者的图像,而不是现代医疗的慈悲天使。
苏格拉底讥讽医生赫罗迪科斯(Herodicus)式的生活:其一生除了医治自己,什么事都没干,“在痛苦的挣扎中夺得了老年而死的锦标”。
《楢山节考》讲述了一个习俗,老人一旦过了70岁,就要被送进楢山,在那里自生自灭。平静接受的老人被人尊重,抵触、哀求、逃跑的老人被鄙夷和仇视。儿子背母亲上山,就是一种送别和礼敬。在《楢山节考》的最后,儿子独自下山时天降大雪,他忍不住回头去找母亲,远远看见母亲坐在山间的飞雪里,母亲选择有尊严地死去。
——“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错,你只是老了。”
与《理想国》和《楢山节考》相对立的,是赫罗迪科斯式的生活,为了漫长而无用地活着而将时间用于无度的医疗和保养中。现代医疗系统就遵循赫罗迪科斯式的治疗方式,它把医生从道德家和政治家的多种身份中抽脱出来,医生不需要再去用伦理去判断什么人该治,以及治疗到何种程度才符合“正义”。医生像律师一样成为一个社会里高收入、高地位的职业,是苏格拉底预言的人间惨状,是丑恶的表征。
女巫的出现就源自对疾病的医治,女巫是那些会医药和读写的人,她们因此被与撒旦、异教徒联系在一起,由治疗者变成了与魔鬼定契约的恶人。由《受胎告知》中读书的圣母到女巫大审判,从耶稣的降生到Sergei Polunin《take me to church》的天生异类,在图像里逐渐浮现出了美和正统的另一面。就像圣母和夏娃,像马努斯的两张脸,像献给基督的金币上印着的恺撒的脸。
此时,善恶的分化已经呼之欲出。恶是什么?恶是与魔鬼订契约,即面对无限的欲望和自己有限能力的鸿沟时,寻找能如愿以偿的【捷径】。恶是与魔鬼交换的捷径。
如何识别出这种伦理的恶、不洁和异端呢?图像为此发明出“丑”,用来转化想象中的恶,用“丑”来继续扩大人们对疾病的厌恶和排斥。丑和恶并不是自然地在一起,而是人为地将二者制造成蛋与鸡的关系。
梦觉图像学158陌生和孤寂使得时间和空间都增长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