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风还有一点凉儿,路边的迎春花已争先探出了头,开出了片片黄,青岛的春天来了,而我又一次想念故乡了。我出生在小兴安岭,那里有最美的春天、有我最难忘的童年。此时,故乡的冰凌花应该也开放了吧。冰凌花生命力极其顽强,在冰还未完全融化时便已傲然冰上,也是淡黄色,个头比迎春花大得多,虽不惊艳,不如迎春花醒目,却美得脱俗。冰凌花是春天开的第一种花,是春之使者,是儿时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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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十分的漫长,虽然我和小伙伴们沉浸在冰雪带来的快乐中,酣畅的打雪仗、玩冰球、溜冰,在冰上捡拾干柴,但一看见钻出冰面的花骨朵,那兴奋劲儿能在地上打几个滚儿,欣喜过后一溜烟跑回家告诉母亲,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寻春、踏青,耐心地等待草绿花开。
印象中小兴安岭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慢,步履格外的轻柔,如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不仔细寻觅,不侧耳倾听,便还会停留在冬的残梦里,抱着残雪听北风呼号。
当北风的力度越来越弱,冰块渐渐消融,冰凌花次第绽放,枯草层中钻出嫩嫩的绿,无名的小红花露出浅浅的笑脸,春天便真的来了。接下来映上红、桔梗花、马兰花、百合花、灯笼花、芍药花等开得漫山遍野、芳香四溢。站在家门口,可见草甸中、山坡上有粉的、红的、紫的、黄的、白的多种花在绿海中招摇,在鸟语中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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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最美是春天,至今对春天毫无保留的爱也源于故乡。那里的春天有自己最纯真的童年。
清晨,天刚蒙蒙亮,还未睁开惺忪的睡眼,耳畔已是满满的鸟叫声,有的清脆婉转,有的嘹亮宽广,有的低沉悠扬,叽叽喳喳混在一起,好不热闹。携欢快的鸟叫声同来的是微风送来的阵阵花香,幽幽的、清清的,撩拨着你,让你不忍再睡。因此,我常说儿时的自己是被鸟语和花香叫醒的,一点不夸张。
饭后匆匆迈出家门,便奔向春天,奔向花海。那小小的步伐是那样急促而轻盈,跳跃于花草之间,不一会功夫就采摘了一大抱儿,望眼前方,花海依旧无边。百花的诱惑、贪婪的心让你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直到脸上沁出汗水,环抱的胳膊再不能装下哪怕是一朵小花才肯转身回家。等走到家时,已累的气喘吁吁,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找来瓶子、罐子,把花放入其中,摆在母亲的桌子上。摆到最后,桌子上全是花,而母亲的东西都被请到了地上。看着满地的东西与满桌的鲜花,母亲没有半点批评,有的是慈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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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与小伙伴一起跨上小篮子、拿上铲子挖野菜也是一大乐趣。我们主要挖婆婆丁和猫爪子菜。婆婆丁生在路边,一小堆一小堆的,很快就会装满篮子。对于挖野菜,印象最深的是天空中盘旋的鹰,好多只在我们的周遭,有的俯冲下来,在我们近处低飞,可以看见它结实的利爪。那时的自己十分的恐惧,真担心一不留神被老鹰叼走,曾好多次朝着低飞的老鹰挥舞铲子。现在想来这种担心或许是多余的,但家乡的鹰着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家乡,采摘是村里人收入的部分来源。春天,大人会忙着采摘药材,找寻鹿角和秋季留下的木耳、蘑菇。早晨,村里的人相约上山采摘,傍晚而归。春季采摘的药材主要是蕨菜,成筐的采摘,晒干后卖掉。蕨菜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就有,因此采摘蕨菜时,大人有时会带着我们这些贪玩的孩子。于是,采摘也成为我童年生活的一部分。
提到童年,便不能不提那条开满金黄色婆婆丁花,通往学校的小路。一路上,花开得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依着路势,弯弯曲曲,一直到三里外的小学,甚是壮观。走在其中,如若梦中,尤其是放学回家,看着一路金黄,闻着一路花香,深深沉醉其中,脚步放得不能再慢,唯恐错过一寸美的土地、一寸美的光阴。途中,还有成群结伴的蝴蝶,以白色、淡黄色为主,数十只甚至上百只聚在一起,走近,便纷纷飞起。飞舞的蝴蝶,静开的婆婆丁,蝶中有花,花中有蝶,一同编织成了童年的美好记忆。
童年的记忆中,被花草围起的水泡子里有着成群的小蝌蚪,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有着美味的鱼。河里的水来自山涧,味道清甜,渴了可直接从河里取水喝。离家不远处有一条温柔的小溪,说她温柔,是因她细如柳条,流得缓而轻柔。溪水一年四季不断,一次里面竟冒出了小鱼,一连冒了好几天,这成了村里的奇事。
童年的我们没有午睡的习惯,一整天都在山间、水边、草甸子中玩耍,尽情享受大自然带来的乐趣。当炊烟袅袅升起,饭香在黑土地上飘起时,母亲们便扯着嚷子呼唤我们的乳名,那悠长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标志着一天活动的结束。此时小伙伴们早已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但眼眸间的那份快乐与满足让他们看起来依旧充满活力,直至睡去。
如今,早已离开了那片朝思暮想的黑土地,已长大成人,但故乡的春天和那份世外桃源般的童年经历一直在记忆深处,不时在梦中闪现,时间愈久,思念愈深。“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如今,春风又一次吹起,不知千里之外的故乡是否还保留了儿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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