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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作者: 壹子 | 来源:发表于2017-10-04 22:17 被阅读156次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

    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的地方望一望

    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

    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

    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张三的歌》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无疑是色彩鲜亮的。如今社会的主力军千禧一代吸吮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廉价塑料制品的味道长大,到了现在刚褪去青涩或者已至而立的年纪,对那个消逝的年代有着程度不一但可以保证足够诚挚的赤子之心。

    在所有节奏都慢半拍的农村,即便到了2000年以后,也可以找到大把九十年代的影子。连环画几毛钱一本,小零食里会附赠小巧的塑料玩具;报纸看完后要贴在墙面上,慢慢地整面墙都是报纸;收音机放的是崔健黄家驹,男人们留周润发式的三七分发型;每家的电视节目由掌握着换台大权的人家统一转播,他家看哪台,全社也只能跟着看那台。

    那时候正是父辈打拼的天下,所有事物都生机蓬勃,就连树木也绿得不千篇一律,使人心里发亮。

    我想在九十年代,生活大概自带迪斯科一样的彩色塑料质感吧,仿佛充满无限可能,让人不自觉想要什么都试一试。就算希望渺茫,也总散发着让人相信会柳暗花明的魔力;就算可能失败,也仿佛总会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似的。

    那样的年代,仅仅在脑海中想象一下,也是混杂着麦乳精的甜腻味道的。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与其说是由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怀念童年的感情,不如说是因为对一份神奇希望的微妙执着,我对那个年代始终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以致于常遗憾自己生在它的末尾,不知生生错过了多少弥足珍贵的事物。九十年代出现的音乐纯粹直白、喜剧毫不做作——那是一个很摇滚的年代。而关于九十年代的文艺作品也常使我热泪盈眶,我总隐隐觉得,自己是属于那个年代的。

    电影《钢的琴》正是以这个年代为背景,展现了小人物平凡生活的一些小波澜。事件发生在东北某重工业城市,正是重工业地位被渐次下降的时期,但其实影片对历史背景的刻画并不恢宏,而是选择从一个个小细节入手——钢铁厂要倒闭了,昔日的钢铁工人下岗转行表演了,在城市矗立了十几年的大烟囱要被炸了。可人们身上总攒着一股子干劲儿,他们听着、唱着俄罗斯味道的老歌,好像所有人都在相信,生活从明天开始就会变得更好。东北特有的大碴子味儿的幽默感、接地气又不恶俗的贫嘴和段子贯穿影片,加上秦海璐与王千源两个老戏骨精湛的演技,让这部电影与如今遍地开花的靠庸俗玩笑和声嘶力竭费力讨好走红的喜剧拉开了不是半点的距离。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影片讲下岗工人与妻子离婚,两人都想争取女儿的抚养权,但如今与造假药的富商共同生活的妻子比起一个靠乐队卖艺为生的下岗工人来显然更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王千源饰演的下岗工人陈桂林一心把女儿培养成钢琴家,女儿也对钢琴痴醉,为了留住女儿,陈桂林在借钱买钢琴、与乐队的兄弟谋划偷钢琴无果后,又召集一众昔日钢铁厂的兄弟一起为女儿造了一架钢铁制的琴。故事可以说不足为奇,也可以说天马行空,但无论怎样,一旦放在九十年代这个奇妙的年代,便生出一种理想主义者的悲壮情怀来。

    秦海璐在影片里面饰演陈桂林的乐队主唱兼情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会在夜晚的街上蹦跳着放声歌唱,会为了爱情做出不符合时代价值观的事情来——他去偷钢琴,她跟着去放风;他要造钢琴留住前妻的女儿,她跟着去给造钢琴的兄弟们做饭打气。她不是个乐天派,可她心里有希望,三十岁的躯壳包裹着的是一颗坚信云开见月明的心。或者说,即使她知道会是徒劳,也愿意在这么一件有趣又大胆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这个世界啊,不论在哪个时代,终归是现实主义者主导的世界。理想主义们会兴风作浪,往往也不过在意识形态领域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罢了,最终不论流芳百世还是默默无闻,最终能感动的不过是那么一小波人。精神上的慰藉是有了,换不来肚子饱,还不是得找份工作,还不是得养家糊口。街边的流浪汉看起来无牵无挂,只消在乎眼下饥寒,反而惹人艳羡。

    毋庸置疑的是,这世界的一部分热情还是来自理想者们撸起袖子将空想付诸实践的汽笛声,这给了人们灵魂栖息的巢穴。《钢的琴》就利用小人物的悲喜把这种热情与现实的冲突刻画得淋漓尽致——

    陈桂林去学校接女儿回家,透过窗帘看着认真练琴的女儿,他身着无褶皱的灰西装加看起来质地优良的围巾(其实是演出服),翘着绅士风度的二郎腿端坐在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精装海报和满墙的奖状下面,瓷白的杯子优雅地啜一口茶,右手和着琴声一下下打着节拍,这种时候,连西裤下漏出的半截绿色秋裤都变得高雅起来。而镜头一转,刚才一副绅士作派的父亲就在老师面前点头哈腰,交上几百块的学费,说着好听话给老师塞不贵的护肤品。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女儿晚上回学校练琴吓到女老师被劝退,伴随着超级玛丽一蹦一跳的背景音乐,陈桂林给木板画上琴键,给女儿造了一架没有声音的“钢琴”。当他跟女儿一起在这架无声钢琴上“弹奏”出想象中的《致爱丽丝》时,我相信无人不为之动容。我曾看过大一的英语老师写的一篇文章,正是以《致爱丽丝》为名,写着物质匮乏的童年自己对音乐与文学的如饥似渴,写着如今成家立业后对儿子的殷切期望。她在文章里面不止一次地写到“致爱丽丝、致爱丽丝”,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她在呼唤着什么,她在努力地抓住什么,那是对生命与世界发自内心的热爱。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老烟囱要被炸了,城市里的旧一代们联名写信上书,甚至想出将烟囱改造成城市地标的方案,希望留住它们。对他们来说,这两个烟囱不仅仅是烟囱,更代表着一种摇摇欲坠的时代记忆——它们倒了,是不是他们也老了。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一个一个细节,都在告诉观众两件事:

    生活很美好,但没钱还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不要倒下啊,什么都会好的,不论生活有多操蛋,美好仍然有迹可循。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除了这一份赤忱情怀,电影吸引我的,还有那一个个诙谐或超现实的镜头。比如说,麻将桌上偷牌的胖头被牌友揭穿后,逃跑间慌不择路爬到烟囱上赖着不下来;

    陈桂林一行人夜晚潜入学校偷钢琴失败后,面对保安的追赶和队友的催促,陈桂林竟折返回来坐在已经被他们搬到操场中央的钢琴面前,弹起了那曲《致爱丽丝》。白雪纷扬覆盖在他的头发和大衣上,他的背影竟有一种英雄赴死的悲壮;

    决意造出一架钢琴的老工友们在卡拉OK合唱《怀念战友》,“啊,亲爱的战友”,这首歌在此刻应景得无可替代。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烟囱最终还是被炸了。看着那个吞吐烟雾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一代人心中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坍塌了,留下一地碎砖瓦。男人们不失仪式感,颇为郑重地一人叼起一支香烟,秦海璐穿着时兴的红大衣,也默默点燃了一支。

    连环画最终还是消失了。大概在一二年级的时候,公路上方开小卖铺的亲戚把一麻袋卖不掉连环画送给了我。“都拿去吧,”她跟我说,“以后都不会再进货了。”

    钢琴最终还是造出来了。陈桂林到底能不能留住女儿,已经不再重要了,或者从他们开始造钢琴的那刻起就已经不重要了。这些正值壮年正在老去的人们,在这段唱着歌造着钢琴的日子里,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乌托邦。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爸,你想听什么?”

    “越简单越好。”

    全钢制钢琴共鸣强烈的琴声充斥厂房,影片就这样没有波澜地、平静地收尾了。

    而个中滋味,形色人物自是不一。

    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哀愁。

    《钢的琴》——现实主义的角斗场,理想者的乌托邦

                                  【End】

    文字‖壹子

    图片‖电影《钢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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