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老家在商洛山。秦岭的深处,一直被当做穷山恶水之地。尽管它曾是商鞅的封地,也有着巍巍商山,汤汤洛水。但贫穷始终是一种原罪,这里一直都以贫困著称,和号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地区,有着云泥之别。山外,一直被商洛山的庶民们当成另一个世界。
然而,就在这贫瘠的地方,却富产作家,诗人。从鼎鼎大名的贾平凹,京夫,到孙建喜,方英文,鱼在洋,陈仓这样的小作家,小诗人,以及无数我这样的文艺青年。
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办过诗刊,《丹江》杂志也一直长盛不衰。老哥是报社文艺部主任,也总是有各路文学爱好者来朝圣,背着也许是庄稼地里刚刚刨出来的红薯,也许是过年才打牙祭的,熏得焦黄的腊肉,当然,也可能是一坛子包谷酒,为的只是能把他们的文学梦,变成铅字的墨香。
一直都有这样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常讲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艺术与经济,政治发展却并不平衡,穷山恶水的商洛山,为什么却是艺术的后花园?偶尔翻到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的结语,有所启发。“由于与物质生产直接相连,在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的年代,某些艺术部类,如建筑、工艺等等,就要昌盛发达一些,正如科学在这种时候一般也更有发展一样。相反,当社会动乱生活艰难的时期,某些艺术部类,如文学、绘画(中国画)却相对繁荣发展,因为它们较少依赖于物质条件,而正好作为黑暗世界的对抗心意而出现”。
然也。现实已经足够残酷,生存空间已经足够逼仄,我们的精神世界更需要逃离,对抗,和升华。在那个精神的王国里,芳草丰美,自由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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