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麦当劳二楼就看到了他。彼此相视一笑。大概有十年没有坐在一起了。我径直走过去,还没落座他就先开口了:“你还认识我吧?”我把盘子放好,撕开番茄酱,哈哈一笑,“好歹是几年的同桌了!”
高了不少,风霜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眼神已不似当初清澈。他介绍,身边两个都是他的孩子,大的七岁,小的五岁,家里还有一个手里抱着。我当即打趣他是人生赢家。
他说快养不起了。这几年,家里赔偿款二百多万,都被他糟蹋完了。吃喝嫖赌都来,他老婆对他怨言很大。他老婆也在一边,就介绍给我也认识了一下。外地媳妇,是他大学同学。跟着他孤身来此,一毕业就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这几年连连发力,又生下两个。看着气血不足的模样,但还算健康。他也向他老婆介绍我,说我就是那个写了一篇文章,前两年发在本地论坛把快递乱收费现象给遏制住了那个人。我忙说不要声张,得罪人的事,低调低调。
老同学相见,免不了回忆一番陈年往事。也谈谈现状。他说他又开始下海讨生活了。前段时间啊,还通过家族关系当上了居委会工作人员。工资低啊,又没编制,点的是中华烟,七个月拢共发了一万四千七百元,刚好够买烟。前几日又搞什么择优竞选,自己一口气生了三胎,原则上还属于违反了基本国策,按条件当不录用。也许再找找关系没问题。他说他也看淡了,没前途,才三十岁,一个大老爷们,就困在办公室里领着二千元的工资,实在没奔头。
索性下海去了。手里头的那点钱也确实糟蹋完了,他爸指着他鼻子骂他难听的话。他叔叔也恨铁不成钢。我观察到他捏薯条的手指头骨节突出,粗粝如老树皮。下海的苦,我懂。小时我也是海里混过来的小顽童。我的父亲则是有着二十多年下海经验的老渔民。狂风浪,小渔船,看海吃饭的本领都是拿命拼搏出来的。
我告别他前,他与我互留了微信和手机号码。有空再聊。
有空二字,念完也许又要用去人生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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