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回乡下团年。在团圆之前,我们会经过一条长长的路,为通过这条路,经历了长长的等待。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购买车票,候车室等着班车的到来,再次排队等候检票,到了车上,我们又等待着路途的终点。
到老家,要乘坐两辆车,一辆车高大舒服,走的是高速路;一辆车矮小拥挤,走的是乡间小路。乡间小路不怎么平整,车行一步,就抖动几下,里面的人就像面粉一样,被压面机推搡过来,又碾压过去,停车之后,都成糊了。
我并不太排斥这种感觉,走到这路上,它时刻警醒我,就要到家了,就要团圆了。
终于,车轰隆隆的停在了乡间的小镇上,小镇虽小,过年的氛围并不比城里差。四周都张灯结彩,房门大开,时不时还传来哪家放鞭炮的声音,十分热闹。
小镇的人少,也十分友好,一下车,路边的人就开始问候,我记不住问候的人是谁,就躲在父母的身后,直直的盯着他们寒暄,好不容易才能等到他们寒暄结束。这时,我会拉着大人的手,往家的方向飞奔。
还没顾得上喘气,便已经到了家。首先,我看到的是门口的春联。家家户户都有,在新的一年将要到来之际,人们会拿来红纸,写春联。字写的不好的人,也有买的,都把春联挂上,显得喜庆。
我们来得不算晚,不过已经有很多亲戚到了,在院坝磕着花生瓜子,含着糖,跟好久不见的亲人聊着这一年发生的趣事和成就。
进门又是一阵寒暄,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害羞了,大家都是认识的人,而且微笑拜年的话,还会拿到不少压岁红包。
父母问候了外婆外公后,又加入了聊天大军,他们总讲着我听不懂的话语,我没有听的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去厨房帮忙掌火。
虽然在大人看来,我不过是越帮越忙。
我喜欢用柴生火,控火,特别是在这冷飕飕的天气里。跟我或许不一样,但大家都用各自的方式,在寒冷里找到了温暖。
别说,掌火还是一门手艺,小时候的我不懂,觉得火越旺,就越好,顾名思义,红红火火嘛。
但菜品不这么觉得,有时候你要对它温柔相待,小火慢炖;有时候你要对它严厉苛责,大火烹制;有时候你要收放自如,不同时间段采取不同的火候;这样菜品中的鲜香味就会被引导而出,散发各处。
有时候味道会传到院坝,引得厅中的人一阵吸气,肚子马上也开始闹饥荒了。
我十有八九会被赶出来,看来控火技术还有待提升呢!
出来之后,我跟着表姊妹弟兄一起玩,什么拍画片啊,做剪纸啊,吹泡泡糖,看谁吹得更大啊,之类。
玩着玩着,总会出现一个陌生的老人,几乎每年都会出现,但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没错,这个老人就是卖财神爷贴纸的。
他一来,总会神神秘秘摇头晃脑的说上一段,速度飞快,感觉还挺押韵。我从来没有听清楚过他说的是什么。
大抵是一些,恭喜发财恭贺新禧的祝福语言。
说完之后,对着门里的我们作揖,没人拿钱买,他手上的动作就不停,或者他又会接着说刚才那一段绕口令一样的语言。
过年,是个喜事,大家也不愿意触霉头,总是拿点钱,换得他手上的财神像。老人得到钱,心里也乐呵,又接着串下一家的门子。
才来的财神像被挂在了门上,我好像依稀的记得,每次团年后,回城市的时候,老家的门上总有十几幅财神爷的画像。
院坝的垃圾随着人增多而呈递增趋势,有时候,我会拿起扫把,想要把垃圾扫走。这时候,大人总会制止我,说着这些东西不能扫出门,扫了就是扫走了喜气和财气,实在太多的时候可以扫在一堆,等初二的时候才把垃圾清理出去。
对了,放炮竹也是小朋友最喜欢的游戏,炮竹种类很多,有擦炮,有摔炮,有烟花棒等,小朋友总喜欢恶作剧,趁哪个小朋友不注意的时候,就把炮竹放在他旁边,借此来吓吓他。机灵的小朋友躲过了,傻傻的小子却逃不掉。
听到炮竹,碰的一声,爆炸,有些小朋友轻抚一下心脏的位置,喃喃的说一句,“吓死我了。”
不那么幸运的小朋友,有个轻微的碰撞,一个劲的哭喊,“痛死我了。”
始作俑者总会在一旁,得意的咯咯咯笑着,笑个没完。
家长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教训调皮的孩子,笑个没完的孩子像泥鳅似的,躲过了父母的追捕,并跑到很远的地方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惊吓和伤到的孩子,家长会平复他们的心情,然后笑着教育他们,“这么好的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呸呸呸三声,收回刚才的话。”小朋友们听到后,煞有介事的跟着学,他们只是觉得好玩,并不知道缘由。
等到饭菜做得都差不多了,天也快要黑了。
这个时候,家人基本上已经聚齐了,但也有几次,平时工作还没完成的大忙人们还没到,家人总电话拨个不停,电话那头也说着,快来了快来了。
我们扬长着脖子等候,因为,人必须来齐了,才可以用餐。年夜饭年夜饭,必须要团团圆圆,一个都不能少。
儿时的年味|团圆的滋味上桌的菜,给我们视觉和味觉的冲击,肚子也不停的唱着空城计,这时候,我总想唱一首歌,这首歌道出了我的心声。
你快回来!
终于,开轿车的人到了。
我马不停蹄坐上高位,又飞快的被赶下来,要前辈先入座,晚辈后入座,前辈坐上席,晚辈坐下席,一点都不能马虎。我马上臭脸,又马上欣喜,饭菜的美味,团圆的滋味总是能让幼小的我忘掉烦恼。
我们吃不仅仅是这一顿饭,它预示着我们团结,我们团圆,哪怕时间把我们打散,各安天涯,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相聚,开心愉快的团圆。
吃完饭后,我们会去散散步,本来应该看春节联欢晚会,可是在农村,很多年都没有电视,有电视的时候也没有闭路天线,后来有了也因没养成看晚会的习惯,更喜欢在路上散散步,没准还能看到杂技团的表演。
表演其实并没那么惊艳,只是人多热闹,只要一个人笑了,大家便跟着笑;一个人鼓掌,大家也就跟着鼓掌。
看完杂技,会在路上买些烟花礼炮,堆在家门口。若时间还早,大家会打打麻将,斗斗地主。
我也会跟着斗斗地主,斗地主的话,我总是输,而我舅舅总是赢,我特别佩服他。后来一次对决的时候才发现,他耍诈,明明有两张牌,他叠在一起,当成一张牌打,而且他总有方法,让我们都瞧不见。每次赢了,他都笑着说,他是永远斗不倒的地主。知道其中关节之后,我才明白,他不会输的理由。
时间在大家嬉笑怒骂中度过,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在提醒我们,新的一年拉开了帷幕,我们手舞足蹈的去门口拿着烟花棒,放着烟花。
看着黑夜中凭空亮起的精彩,让我们谁都移不开眼。
这天一晚上都有人放烟花,也有很多人守岁,也有像我外婆母亲之类的女性,拿着香烛纸在凌晨去庙里拜菩萨许愿,保佑家中平安,财源广进,孩子读书奋进,健康成长。
我还小,总抵不过睡意,炮竹的声音再响都吵不醒我。
一切都喜气洋洋,一切都欣欣向荣,在梦里我又开始吃着团年的夜饭,和家人们一起。
我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