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那种需求很高的人,这个性格特征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有一天我的朋友这样评价。
这个朋友是我大学时代并不亲近的学长,我们都是工科男,但进了文学社,最后待到了最后。不过,我将他对我的评价放在开头,并非是要跟你们絮絮叨叨我大学时候的事情,那不值一提,直到现在想起来,我依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过于尖锐了。
我看人看事都很尖锐,极端,爱憎分明,我曾经认为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的圆融和转圜,也不应该有。为什么会这样呢?
答案大概就是:我是一个需求很高的人。
小的时候我就很乖,好像没有表达过很强烈的渴望,我的一切都是母亲直接给我的。
她给我摊位上十块钱一件的衣服,我就穿十块钱一件的衣服,她给我买副食店最便宜的老婆饼、酥心糖,我就吃最便宜的老婆饼、酥心糖。
后来我初中毕业,她死了。舅舅做主把我安排到老家的高中,我什么也不抗拒地就接受,独自一人到了老家的高中。
但那时起,隐隐是有些地方不对,我更加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自己的任何诉求了。母亲是突然离世的,但她还没有教会我如何在这世间一个人生活。
当然,我还有父亲和姐姐这样的家人,我说的生活也不是洗衣、做饭这些生存下来的能力,这我早已会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穷人的孩子也老实,胆小,尤其在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又失去她的庇护后,这一刹那我是真的没有了方向。
在此之后,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大学毕业又将近两年的时间,我丝毫不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于是只得以前十五年和母亲朝夕相处学到的为人处世的原则,与人们短兵相接。
这些人,包括我的家人、亲戚、朋友、以及萍水相逢的过客。
失去母亲后,我一同失去了真正的爱,但我噤若寒蝉,依然像一个乖孩子那样克制躁动的,对爱的渴望。
曾经我在手机备忘录中写下:爱无法替代,却可以弥补。
是啊,我总觉得,将来一定有人能像母亲那样让我爱,让我发自内心地信任,即使我隐隐感到人世无常,我一遍又一遍体会到了人世无常,但依然敢在遇见他的时候深爱他。
02.
在失去母亲和她的爱,时隔九年后,我遇到了另一份真正的爱。
我是在豆瓣遇见我的男主角的,他很勇敢,也很天真,笑起来还是小朋友一样的眼神。然而他在岁月中的经历又不使自己流于浅显、幼稚,因而他是赤诚且坚韧的。
我爱他,我想我是很爱很爱他的,这当然无法证明,如果期限可以用来表达程度,我愿意是爱到不能爱了。
写这篇短文的时候,我在繁华空洞的上海认识他已经49日,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认识整整50日。
50日不像50年那样,能让人有足够的经历去感叹前尘往事,感怀一路携手走来的艰辛和不易,幸福和苦涩,可我相信我们会有的。幸福会有,未来会有,携手会有,厮守也会有。
而我最高的需求——爱,从49日开始计算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
49日以来,我们经历了上海漫长的隔离期,每天清晨傍晚、午后深夜,电话里有说不完的话,趴在窗边好像就能看见同一片天——吹过我窗外的风吹到他的枕边,照过他少年的月光照在我窗前。
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像他这样走进我的心扉,再也不会有一段时间,像我在窗下、他在床边晒着月光那样温馨浪漫,月光和温柔的声音抚平生命中所有的失意和伤痕。
他是恐惧型的爱人,我是焦虑型的爱人,但短短一个月后,我们都变得安全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不用生生死死去证明,不用誓言去承诺,我和他都感受到了,那就一定是爱情。
爱情的力量治愈了我在一片黑暗中独自走路的失落和彷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高潮时,我梦里都会叫他,与他对话,他也曾在凌晨一点、两点打打来电话,问我:
你爱我吗?有多爱?你会一直一直爱我吗?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曾经我是拒绝做出回答,我深知命运的无常会将任何坚固的关系拆开,打散,就像生和死无奈地将我和母亲隔开了。不过这一次,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将爱一个人一辈子的承诺脱口而出,在清醒的白天如是,在被忽然唤醒的深夜亦如是。
表面看,是他得到一个很爱他的人,但实际是因为他很爱很爱我。他的爱给了我勇气和力量,面对一切的平和与温柔,重新对于婚姻的期许和热情。
6月1日凌晨,上海终于大解封。这段特殊时间我们的在一起,使我想起了《倾城之恋》中的流苏和柳原,当然我不会真的懂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不懂张爱玲,更不懂轰轰烈烈的“倾城之恋”,我想的是其中的另一句话:
“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在这样一个既最好、又最坏的时代,我无意于任何其他的事情,除了钟情于他,除了爱他。
在我们相爱之前,我们从未谋面,错的不是时代,也不是人,是我们曾经太多的犹豫,计算,以及一刹那的怯懦。
“我先生人很好,他很勇敢,我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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