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齐聚,欢庆中秋。至晚,先生躺在沙发上想休息,我却想让他散散步消消食,他可怜兮兮地说:“我想睡觉。”看他坐了一天,硬把他拉起来,就跟拔萝卜似的。
到了路上,他还是满精神的。我们一路走,一路聊,不觉到了鱼塘下面,时间是七点过几分,可天已近全黑,他说:“今天就不上去了吧。”我怕他困了,就说:“行啊,咱这就打道回府吧。”
一路疾行,约七点十几分就到家了,来回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然后他就补觉。
到了晚上九点半,突然想起还没赏月呢,不知道有没有月可赏。我跟先生说:“我们下楼去看看月亮吧,好歹是个中秋节。”没有意料中的漠视和拒绝,他说:“去哪儿?”我暗自欢喜,怕他反悔,忙说:“就去楼下看看吧。”
到了楼下,我脖子都仰酸了,却没见到月亮一根毛。我说:“月亮在哪呢?它是在跟我们捉迷藏吗?”确实没见着啊。先生可能觉得路边房子太密集,把月亮给挡住了,就想去开阔一点的地方,他说:“去沿河街还是去学校呀?”我说:“去学校吧。”
学校周边热闹非凡,到了校门口,却少有行人,偌大个学校反而十分安静。天空灰蒙蒙的,但很空旷,无遮无挡,我又一次仰望苍穹,突然,从一片灰色里挣出一轮朦胧的秋月,像落了一层灰,一会儿,它似乎很害羞,又躲起来了,极快。我说:“这月亮还真有人情味儿,知道给我们露个脸。”
我俩走进塑胶运动场,仅见到一个散步的黑衣男和一个跑步的蓝衣女,整个运动场是我们俩的主场。白天天气燥热,气温高达31度,竟然要开空调降温,夜晚,走在寂静的操场上,晚风习习,我们走了两圈,先生说:“我们坐到草地上去吧。”他难得浪漫一回,我饶有兴致地说:“好呀!”
我感慨地说:“学校的草坪好像从来不曾属于我们,连舒舒服服坐一回的记忆都不曾有过。”他说:“也有过一回,2017年中秋和廖簪、小文、信才哥、仿英美女一起赏月、唱歌。”哦,的确有过一回,却已过去整整六年了。
今晚,运动场没有孩子的大声喧闹,没有女人的叽叽喳喳,没有男人的高谈阔论,天地之间也不甚明朗,我俩脱了鞋,席地而坐,草地干净、柔软,坐上去很舒服。先生悠悠地说:“十几年了,这塑胶运动场还像新的一样。做这个运动场的时候,我亲力亲为,还费尽周折找到一个特别懂行的教授把关,这质量确实过得硬。”是啊,只有我最懂,这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路一坪,无不凝聚着他的心血,如今人走茶凉,人们在感叹校园环境美如画、沉醉在四时花香的享受中时,又有几人记得他的付出,他的辛苦。
好在他是个豁达之人,并不在意这些。习主席说过:“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他的付出绿叶红花记得,蝴蝶蜜蜂记得,鱼儿小鸟也会记得。
天空已无月亮的痕迹,但它已来过。我望向体艺馆,屋檐边悬挂着几盏灯,有一盏正朝向我们,先生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什么,我赶紧偷拍,效果还不错,我为照片题了句诗:且将路灯当明月。自己觉得挺应景的,心里暗自得意。
在这静谧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任凭秋风撩起我们的发,我俩都喜静,这样的氛围很适合我们。
终是感觉凉意渐浓,于是起身回家。正是桂子花开的金秋季节,校园里桂影斑驳,香气浓郁,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桂花花形细小,颜色淡雅,李清照曾盛赞:“何须浅碧深颜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从地上拾起一枝桂花,珍惜地藏在袖口。
晨光路热闹依旧,每个摊位都是生意兴隆,喝着啤酒,吃着美食,热乎乎地谈天说地,节日就该是这般模样吧。
回到家,仔细地洗干净了花瓶,把那枝桂花插进瓶中,并题诗一句:偷来桂花满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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