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津渡（70）维修老房子
文｜大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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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都市】津渡（69）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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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尘世间人们都忙着争夺权力，手中有了权力，想做的事，只消动一下嘴，马上会有人替你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不过，东方没想给别人这个机会。上次给佳慧装修门面的老袁做事很讲究，不乱喊价，佳慧提议把房子的事交给老袁。
袁师傅接到佳慧的电话后，很快就赶来了。他围着老房子转了两圈，又爬到顶楼察看。东方没有上楼，就站在屋后面，几垄蚕豆茂盛翠绿，往河边铺过去。河岸芳草萋萋，脏污的河水都被染绿了，好似化了浓妆，隐去了平日的丑陋。绿色的蚕豆角鼓鼓胀胀的，或藏或露，地上有一堆枯萎黯黑的蚕豆壳。东方想起小时候，每当蚕豆角里面的嫩豆豆可以开吃后，上学放学的路上，他们总要沿路扯一些蚕豆角，边走边剥着吃。有时大人们在远处看到后，呵斥几声，好像也不太顶真。太小的有青涩味，老了一点的，吃着不但硬，且有股腥气，只有不老不嫩的时候吃，清甜，芳香。如果用细竹签串起来，放在火上烤一烤，蚕豆烤咧了嘴，吃起来味道更爽。
袁师傅下了楼，几个人都抬头打量着老房子，斜阳残照里，灰黑色的墙壁罩了一层暗红色的光，砖缝中有几株野草挺立着，青翠茂盛。袁师傅说，这房子的脚下得很牢，再加两层没一点问题，每层都打现浇，再也不用担心屋漏的事了。
佳慧说：“再加两层的话，就有四层了，我们一家总共才几个人，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东方道：“四层是大了点，那就加一层，建三层吧，给你哥你姐各安排一层，他们回来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可我姐几年才回来一次，我哥一年也就一次两次，住不了几天也就走了。行吧，就建三层，比我们新买的房子多一层，我爸我妈也不会有意见了。”
该谈的事情都谈了，袁师傅搓着手，有点难为情地说：“朱校长，你和石老板都很照顾我，我心里有数。这次我想预支点工钱，儿子大四了，近段时间找工作花费很大。”
东方笑道：“袁师傅，这点小事，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呀？明天上午佳慧就去银行取钱。”
佳慧说：“袁师傅，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和东方哥都有些事，以后只能抽空来看看，建材市场你比我们懂行，我们费尽口舌讨价还价，还不如你一句话管用。干脆包工包料，双方都省事。”
“只要你们俩信得过我，我保证把事办妥当。”袁师傅道。几人又扯了一会儿，商定明天设备进场，后天开始施工。
施工人员进场时，东方和佳慧给他们散了一圈烟。天井上，摆满了旧式的油漆家具，厨房里的坛坛罐罐、锅盆碗盏，大大小小的纸箱和用布、床单包裹的物什，肖凤娟和石道恒正要指挥工人把这些全搬到新楼里去。佳慧走上前说：“你们怎么弄得跟收破烂似的，不管值钱的还是不值钱的都往那边搬？这些东西搬过去，新楼里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赶紧拣几样灵醒些的留下，其他的东西，喊个荒货佬全部搬走。”
佳慧现在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石道恒肖凤娟再也不敢把她当憨坨看待了。石道恒道：“慧宝，老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要派上用场，哪能轻易扔掉呢？”
东方饶有兴趣地检视着那些老式家具，道：“这些老家具质量不错，杉木料当，刷的是生漆，漆水也很好，现在的家具虽然时尚，哪有这老家具富实耐看？还有这些木椅子，爸爸每年都用桐油刷过，坐起来舒服，这样的椅子，出了我们常德，基本上就看不到了，在长沙我只在一个农家乐里看到过，那老板还是临澧人。”
“还是东方识货，将才慧宝还说要找个荒货佬全部处理掉呢。”肖凤娟如释重负。
“等这房子装修好之后，我看除了这几样老家具留着，老椅子留着，其余的全部买新的，新电器，新沙发，新橱柜。”
“还有那么多的老东西，说甩就甩了？”肖凤娟还想多留几样东西。
东方说：“值不值得留，我跟你们二老说一个简单的标准：如果哪样东西，一年四个季节都没用过，那就真该淘汰了。”
石道恒肖凤娟两人在脑壳里闷了一下，果然有些东西不只四季，甚至多年没触碰过了：长的短的各式绳索，直的弯的铁丝铜丝，十公分十二公分的藕煤炉，淘汰的电视机洗衣机，军大衣皮大衣……再说，这些老旧的东西与装饰一新的房子也确实不配，于是咕哝了几句，没再坚持。
妞妞对新家很满意，二楼有一间她专属的儿童房，特为她添置了书架，码着她喜欢的书，床上、书架上摆放了大小不一的布娃娃、布狗狗。她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做作业，累了就画画，玩布娃娃。
从旧楼搬过来的东西，占了一楼的半个客厅。这天下午东方到旧楼那里去看进度，房顶已经掀掉了，二楼原先的楼板是用的预制板，现在也都拆掉了，扎了好多的钢筋架。袁师傅问东方道：“今天上午有个戴眼镜的到这里站了一会，我问他找谁，他说不找谁，是你的同事，姓关。”
“你说的这个人估计是我校的关副校长。”东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楼房道，“麻校长建这栋房子时，关校长天天都在那里帮着监工，他对施工蛮内行。”
“这种人我见到过，有事没事围着领导转，帮领导舔屁眼得些好处。”袁师傅带着鄙夷地口气道，“他往你这里跑，只怕又想帮你监工。”
东方道：“他去年背了个大时。”把关宏银买门面又退门面，投钱到东山砖场，本钱都要不回来的事告诉了袁师傅。
两人正谈着关宏银的事，关宏银就骑着摩托车来了。他说：“校长，你整修房子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帮你把一下关，我有几个朋友都是卖建材的，我可以帮你拿最低价。我跟你讲，麻校长的房子，我至少帮他省了这个数。”说到后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举起了一根手指，弄不清他这根手指指的是一千还是一万。
东方感谢了他的好意，说这次是包工包料。又关心地问他东山砖场的钱搞不搞得回来。关宏银说如果把砖卖掉了，收的款可以抵投的钱，就是找不到地方销。问东方道：“你这里需要多少砖？我马上给你拖来。”
东方正待征求袁师傅的意见，没想到袁师傅抢先道：“这里要的砖几天前就联系好了，明天砖就运来。”其实袁师傅还没有联系拖砖的事，他一想到这小子居然想来监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回绝了他。
看到关宏银失望的样子，东方有点心软，他掏出手机给教育局建设科的何科长打了个电话，说学校的关校长有大量别人用来抵债的红砖，希望何科长帮助宣传一下，帮关校长销些砖。何科长一口答应下来，让关校长直接和他联系。
打完电话，东方对关宏银说：“电话的内容你也都听到了，直接找何科长就行，教育局下面所有学校的建设项目都要经他的手，他的面子没有谁敢不给。”
“还有一个人，你去找他，凭你多少砖，他都用得下去。”
“哪一个？我认不认得？”
东方笑着看了他一眼，他意识道自己过于急切，于是不自然地笑了笑，干咳了两声。
东方告诉他，熊老二这小子在搞房地产开发，第一期开盘就抢光，他的用砖量大得很。
从东方嘴里听到熊老二的名字，关宏银心里腾起的希望的小火苗黯淡下去了。
看到关宏银的神情，东方忽然记起了多年前熊老二结婚的事。那是大四的第二学期，实习已经结束，只等拿毕业证了，收到熊老二的信，说他五一节结婚，邀请自己参加他的婚礼。五一节前一天，东方坐了一天的车，从省城到县城，再租摩托车直接赶到熊老二的家里，喝酒玩牌。第二天婚礼，一群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把新娘接来，原定是关宏银主持婚礼，可那天直到婚礼结束，都没见关宏银的人毛，为这事两人关系彻底冷淡下来了。
东方道：”找个时间，我把熊老二打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袁师傅得知关校长投的钱收不回来的事之后，有点心软，也生了帮他一把的心思。他对关宏银道：“关校长，我有几个朋友是搞黑开发的，他们的用砖量虽然赶不上那些正规开发商，用砖量也不算少，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生意。”
关宏银听到销砖的事有着落了，心里一阵轻松，他说晚餐想请两位吃小钵子去，东方说算了，等你收到砖款了再吃饭不迟。
关宏银嘴上表示着感谢，心里却在想着，他奶奶的，老子要是一把手，办个事也不至于如此为难，看来老子还是得想千方设百计上位一把手才行。
王校长和苏校长到东方的办公室汇报对几家餐饮公司的考察情况，觉得此行收获很大，外面具备一定规模的单位食堂基本上都交给餐饮服务公司了，走访了几家单位，餐厅明亮整洁，操作间干干净净，工作人员着统一白色工作服，戴口罩，菜品丰富多彩，各种价位的菜都有，让那些经济困难学生也吃得起。
王校长说：“学校食堂给餐饮公司经营的消息传出来后，干部和群众中都有一些议论，老师担心教工食堂的福利享受不到了，食堂管理人员则担心自己的出路。”
东方道：“任何改革都会有阻力，因为改革必然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下周开一个行政会，把这事议一议，有什么想法都摆在桌面上说，苏校长把餐饮公司的资料整理一下，给每个行政人员复印一份。”
校行政会议上，食堂是否交给餐饮公司经营，同意引进外来公司经营的略占上风，但反对的火力也很足。等王校长和苏校长分发餐饮公司的相关资料，详细介绍考察情况和个人观感之后，反对的声浪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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