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泄灯光美得那样动人,我正隔着一张孤独的小圆桌,坐在这光的对面。
虽然还是在白天,这间咖啡店的灯却是点着,很多稀疏的点灯散漫的倾泻,宽敞的咖啡店厅里,一点,两盏,三簇,四面……打在厚实的热带植物园移植成盆栽的叶子上的这一处,最为动人。因为叶背下的黑影,又躺落在了迎光的蓝色麻布软椅上。
一些光洒在我的黑帆布包上,一些投入已经见底的咖啡杯里,这便是我独自来偷欢的半个下午了。
许是孤独太久的缘故,一个人悄寂的周围是生活的常态。自从去年七月母亲出事,术后成了不会讲话的植物人起,我便从离家近十载的南方小城回到了她的床前,却也在她的周围,成了静默娘亲的活泼装缀。
白天的时候除了总是卧躺的娘,我多是一个人;夜晚到时,家人们来替换,我则像鬼魂一样走出家门;而周末,我的家人让我出门吸一吸白天的元气,就像仓鼠一样,储备能量。
我曾对自己许了诺言,愿她能活十年,我也愿意照顾她十年,陪伴,就这样的吧。
有时我不敢凝望她的脸,特别是夜黑的时候,冷寂的台灯,一束白光打在她的脸上,那几近明澈的注视,而我是不能久久地凝望熟睡时她的样子的,感性和泪流,牵扯着我和她共有的回忆。
注视她时,我关心的是她起伏的心率是否还在;关心她鹅卵石般的脑袋,镶嵌着的一双大眼睛是否咕噜噜打转。
有时我会在恍惚中,觉得这平铺的时光就像是在做梦,做着梦里醒不来的忧伤的梦中梦。像是单曲循环的古典吉他曲谱,以心为鉴的缓慢和变化无端,将近一年的经历和境遇的转折,就像是刚从午睡的慵意中醒来时的不适和倦怠一样。
她起伏的肩膀由生命的心率牵动,粉条纹状的夏凉被也被上与下的持续引导。我想到了“忐忑”这个词语,想来,我平静的心的暗影也是掩饰着忐忑吧。
有时我分不清楚,身边的一切是现实还是幻觉,而时间久了,也已学着在黑暗中漂浮,或许还会扩建一座游乐场吧,游乐园里最迷人的道具,是有一盏白月的黑夜下彩色的滑梯,和被点灯们照射着的一匹匹旋转木马。
可谁会来玩呢?
除了那些谙不知事的小朋友吧,那彩色的童年——时光。
文/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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