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高中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如果能从三叶草中找到四叶草,它会带给你好运。望着她们蹲在墙角小心翼翼把双手没入那一片柔嫩的绿色,我笑,觉得好傻。
浑浑噩噩里,高中毕业,曾经的好运或霉运皆被冻结,存进时间的相册。然后,我们陷入现实的泥潭不可自拔。只是在她们频繁地探讨爱情时,我却开始蹲在墙角寻找四叶草。我并不相信四叶草真的可以为我带来幸运,只是现实的肆意蹂躏早已让我迷失了方向。
我蹲在无人的角落,淘金般谨慎。然后某个下午,在校园花坛一个安静的角落,我竟真的找到一棵四叶草。奇怪的是,我并未有预想中的兴奋,反而有些莫名的惆怅。我不知道刻意地寻找会不会适得其反。然后我走到七楼的时候,看到了倚墙而立的丁凡。
丁凡说,你真的来这。
不是我不好奇这巧合,是不敢。累积的失望已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幻想,即使韧性十足的轮胎亦是会爆的,更何况我只是只气球。
我认识你吗?
然后他笑,那笑容似乎扫光了七楼沉闷的空气。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竟然不知道,不过我早该料到的。
我冷笑,觉得他自负,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不想再理他,自顾自地听自己的歌。它已经成了我把自己从周遭的喧嚣与浮躁中隔绝出来的最好途径。接着在我不为人知的不安里,他转身下楼。
我去看我的四叶草,单纯的空气是它自由的海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抓不住它的,就好像抓不住自己一样。
我依然去七楼,只有我一个人。有些沮丧,但只是有些,就像还未打湿地面就已停掉的雨。
你真的很像你找到的那棵四叶草,只有在无人的角落,才会肆意真实的快乐悲伤。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我笑,笑得勉强,以此来克制心中的一个个问号,我不喜欢刨根问底。
或许,它真能给你带来好运呢。他淡淡的说。我把耳机塞回耳朵,他竟也坐了下来,就在我旁边,很近很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怪怪的,似有些感动。可是连爸爸妈妈都无法靠近的人,能相信这种亲近吗?突然就烦躁起来,讨厌他的这种自作主张,起身要走。他却在我转身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关掉了我的随身听,我的世界瞬间一片死寂,然后又有个声音响起。
我叫丁凡,丁凡的丁,丁凡的凡。
他边说边在我的手心写下了两个简单的汉字。我抬头,只看到他眼里的坚持。
以后的日子,我几乎天天遇见丁凡,他就像一幅流动的风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看得见。
我从来都不是个主动的人。丁凡有时候给我讲笑话,有时候只是安静的和我坐着,什么也不说。我在雨中奔跑,他会和我一起,而不会告诉我下雨天是要打伞的,亦不会告诉我水会溅湿裤管。我看着雨水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我伸手接住捧在手里,可是它们全从指间溜走了,我留不住。
看你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懂浪漫。
我不理他,继续走,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似要和雨水比赛,看谁能让我屈服。
不要哭。丁凡说。
他分得清雨水和泪水吗?可是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我呆呆的望着他,哭得更凶了。他却一把把我拽到他怀里,心疼的说。
衣衣,这世上的父母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们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可不代表他们不爱你。就因为他们无法在你身边,你才更应该爱自己。
放假的时候,丁凡送我一盒磁带,正反面我都听了,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衣衣,我对你,不只是好奇。
开学前一天,去给奶奶买酱油的路上,突然有人在叫衣衣,丁凡,他像是空降在我面前的一样,递给我一张类似卡片的东西,我看到了那棵四叶草的标本,依然绿得醒目。
我用药水处理过了,这样它就不会枯萎了,你觉得好不好?
我点点头。
你真的不介意我未经允许就把它带走?
点头。
那我把它送给你好吗?
点头。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惯性般的点头。觉悟后猛然抬头,却看到他一脸的认真。
年轻时的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我们的喜欢是如此的纯粹,认真,如此的义无反顾,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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