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妹通灵。
这是真的,虽然她平日里戴个眼镜呆呆愣愣的,脑门儿上的痘痘锃亮,看一眼就完全没法把她和那种阴郁邪魅的通灵少女联系在一起,但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个通灵少女。
上个月初我离开的家,那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去房间同她道别,她微张着嘴睡的四仰八叉。我叫了她几声,没有反应,我又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才恍若一个病卧在床多年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我说我走了,她用一种缥缈空灵的声音回了我一个:嗯。我说过年见,接着她就没了声响。
来到J市,这里还是很冷,我因为等待上班无所事事,逛图书馆,逛商场。
那天晚上,我一时兴起想起路口的那家灌饼,就决定去吃灌饼。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已经坏了好几天,不过也无大碍,因为小区门口车辆速度并不快,我摇头晃脑的听着歌过马路。
四面的车离我的距离足够让我过完马路,我老远就看见卖灌饼的小推车,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其实那辆三蹦子是怎么冲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只记得等我听到喇叭声反应过来时,我的手肘已经被紧紧攥住了,那股力量把我带动着向后拉。三轮车擦着我的脚开了过去,然后我就看见司机停了车,骂骂咧咧的从车上下来,一帮人围了过来。车后面装着钢筋,密密麻麻的,但很多已经因为刚才的转弯和急刹车,滚落到一地。很奇怪司机下车之后却闭上了嘴没有骂我,那些钢筋的一头看起来比较尖锐,我有尖端恐惧症,看的浑身发麻眼睛很痛。连灌饼也没了心情吃,干脆回了租的地方。
至于谁拉的我那一把,我当时吓得有些失了神,也没有注意到,回到家才想起,不过是一点印象也没了。
睡觉之前,我沉寂万年的QQ突然显示有人给我发了信息,打开一看,没有备注,对方叫我:二姐。我思索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我表妹,我没大有心情聊天,回了一句:怎么了?
一时半会她也没回我,我干脆看了会小说,十点多的时候退出来正准备睡觉,才发现她给我发了四五条消息
‘二姐,我梦到你走了’
‘穿了件黑色卫衣,带帽子的那件’
‘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你过马路一定要小心啊’
嘿,我心想这姑娘做的什么梦啊,我晚上才差点被三蹦子给撞了,她马上又来告诉我梦见我‘走了’。
我表妹真的是个怪姑娘,前几年的时候我在路边捡到只小黄狗,长的聪明伶俐的,就想带回家养。她看见那只小黄狗,推了推眼镜:“你别养这狗。”
我问她为什么,她用一种惯用的微弱口气类似于嘟囔的那种:“像它不好。”我‘啊’了一声表示疑惑,她却不再说了,呆愣着摸了摸小狗:“给它取个名吧。”
对,给狗起名字是我家的优良传统,我看着小狗走起来东倒西歪的模样:“叫它小歪好了。”
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家后,那条叫小歪的狗就不见了,我妈说是自己偷偷跑的,我表示有些遗憾,但随即就将它忘在了脑后。
表妹知道狗丢了以后,只是‘哦’了一声说:“它会回来的”
狗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只觉得我表妹说话莫名其妙。但她既然这么关心我,我还是回复她。
‘放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的,我可不是那种灾难片里有预兆还不当回事的女主角’
她只回了个‘嗯’,我也就没有再回她。
明明已经是3月,J市天气却没有回暖,反而一日冷过一日。我连门也不出了,天天窝在家里看小说看电视剧。
大概等了十多天,公司人事部还没打电话让我去报道,我只能每天心急如焚的盯着手机,一直到月末的时候,我还没接到电话。
那天早上我正在外面闲逛,接到我表妹的电话,我接通说了个“喂”,她那边就沉默了,我不耐烦的催促她说话,她才开了口
“二姐,我昨天晚上梦到小歪了。”
“然后呢?”
“它回来了,可是它的肚子里穿着一根木头,但它没死,可是它又死了,因为它浑身都凉了。
她说话口气还是一贯的有气无力,描述的也很平静,我却听的心底发冷,
“二姐,我说了它会回来的。”
我没有再说话了,一种奇异的恐惧感从我的脚底板直逼到天灵盖。
“二姐...”
“嗯?”我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喑哑的像砂纸摩擦。
“你也回来吧,济南多冷啊。”
我发现这句话不对,不是透过手机传出来的,我回过头,表妹站在那儿,还是戴着黑框眼镜呆愣愣的,脑门儿上的痘痘一颗没少。
她就这么看着我,小歪就坐在她的身侧,一如她电话里的描述:从喉咙里伸出一根十几厘米的木头,也静静的看着我。
然后呢,我确信我表妹真的通灵了。
因为我喉咙里伸出来的那根钢筋她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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