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颗低垂的脑袋,“你用琴魂术杀的?”
“不是……我用匕首刺了他……”
“那你有没有受伤?”华度快步走到她身边摸她的脉搏,既然都出手了,肯定有了打斗,可她不用琴魂术的话只有受欺负啊!
“我没事儿……但是泯恩还没醒过来……”西西抬起头,看着华度红了眼眶,“师父,匕首上有毒,泯恩中毒了……虽然被铁哥哥救了,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华度的窃喜瞬间被失落所代替,“没死啊……”
他的表情转换太过明显,西西不由得怀疑起来,“师父,你……你就这么希望泯恩死吗?万一他不是凶手呢?你也说铁面人杀害了你的家人,难道你就不想找到铁面人报仇吗?”
“为师的仇自是要报……”
“那不就好了!”西西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我们的共同敌人是铁面人,那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他。师父,我带你去看泯恩,你们坐下来谈谈,说不定会有新线索。走走走……”说完,西西便推着华度往外走。
“等等。”华度略微尴尬地背对着她,“你先把衣服领子系好。姑娘家家的,怎都不晓得害臊?”
西西不以为然地回答:“热呀!”
“所以为师才让你去换轻薄的衣裳啊!你去换吧,我在这儿等你。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确实太热了,我换衣服去……那你不早说。”
又是音落人已远,华度想为自己辩解都没办法,“我没说吗?我没说吗?这丫头!真让人头疼!”
他回到窗户边看窗外的木雕老翁,枯槁的双手正在雕一个比较大的木块。只见他不停换着雕刀,动作快得出奇,娴熟的刀法让人眼花缭乱。
身边的小男孩乖巧地玩着什么,时不时高兴地拍着手跟老翁说话,老翁摸摸他的头,一脸的慈祥。
华度的思绪飘回到幼时和爷爷在一起练武时的场景。那时的他练武成痴,籍书里的功夫几乎都练了个遍。不知是本领过硬还是爷爷放水,每次都能打败爷爷。
后来,父亲见他在武学方面颇有天赋,便将他送入盘龙山,跟着那里的大师们拜师学艺,以至于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师父!我换好啦!”西西蹦跳着进来,打断了他的惆怅,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师父快跟我来,我们去看看泯恩醒了没有。”
华度看了一眼她的着装,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西西,你为什么不穿女装?”
“男装随意嘛!”西西悻悻地笑着,其实她是觉得女装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法太麻烦,看着是薄纱,却也没有凉快到哪里,还不如男装利索。
“一点闺阁之气都没有,你以后怎么……”华度的话像是悬崖边上的马儿突兀地停了,西西好奇地凑上一双闪光的眸子哼着:“嗯?”
“嫁人”俩字还未说出口,华度就已酸得冒泡,随即改了口风,“没事,走吧。”
西西不做他想,蹦跳着在他前面引路,高高的发髻也随着撒欢起来。
华度眼尖,瞥到她腰带里鼓囊的东西,“西西,你腰间搁了什么物件儿?”
“哦,这个呀!”西西掏出腰间那把小小的古筝,“这个挺有意思的。你看,它还能发出声音呢!”西西说着还弹拨了一下,只是声音实在刺耳,她赶紧讪讪地陪着笑,把它握在掌心,掩耳盗铃的模样甚是滑稽。
来到泯恩定下的厢房,西西也不敲门,扯着嗓子就喊:“铁嫂嫂,开开门。”
随着轻微的“吱呀”声,君之一脸笑意地把人迎进屋,“你怎么去这么久?害得我们都好担心。”
“有啥好担心的?我是去找我师父,又不是去找打。嘿嘿……”西西傻乐着,把华度往前一拉,“我把师父带来了,我觉得大家坐下来谈谈会比较好。”
君之一愣,看看西西,又看看华度,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西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嫂嫂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不认识……师父快进来,坐这儿,我给你倒茶。”她把华度拉到椅子上坐下,故意不去理会朝他挤眉弄眼的偃愁。
铁狼走上前,大度地作了揖,“华度大师,又见面了。”
华度只是点点头,并不应答。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高深的华度,没人可以猜透他的心思。
偃愁在他身后呲牙咧嘴地挥着拳头,又不满地朝西西甩了个“你这个蠢货”的眼神,可都被她一一无视,他只能一个人生闷气。鼻孔都快气大一圈了,西西还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西西,那个……泯恩醒了……”
网图侵删君之的话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将西西冻在那里,杯子里的茶水都满溢在桌面上,她还拿着茶壶做倒水状。
华度不动声色地接下茶壶,吹吹杯子里的热气慢慢品起茶来。他一边品,一边看这个傻徒儿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比起在盘龙山上的不苟言笑,他更愿意看到如此鲜活生动的她。
“西西……”床榻上的泯恩轻声叫唤着,把她从自我争斗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不情不愿地踩着小碎步挪倒床边,始终不敢抬头看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西西,我没事了。”泯恩看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宠溺地打趣道,“西西,地上有好吃的吗?”
“哪有!”西西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瞳孔,又赶紧将头偏向一旁,“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嘿!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终于被偃愁逮到可以插话的机会,他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跟你说了有误会你非不听!上一秒说着我吃你鸡腿的事儿,下一秒就拿刀杀人,你说说你,你的脑袋里是不是装了箭矢啊?嗖一下就飞那么远!都能从剑城跑到阳城了!”
西西白了他一眼,“你管不着!”
只一句,就把偃愁噎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个死丫头,就是来跟他作对的!
华度听了却只是微微笑了笑,这倒真是她能做出的事儿。
铁狼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沉稳地打破了略微尴尬的气氛,“既然大家都在这儿,那就干脆把话说清楚,报仇要报得明明白白,不然和滥杀无辜的畜牲没啥两样。”
“对!”偃愁跟着附和,把矛头对准华度,“你说说你,亏你还是一代宗师,光看见泯恩拿着剑,你就断言他是凶手,有没有点脑子?”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西西挡在华度和偃愁之间,“剑城无人幸免,只有泯恩一个人活着,并且还拿着剑,任谁看了也会怀疑。”
床上的泯恩虚弱地开口询问:“华度大师,你说你看见我了?”
“对。”
“什么时候?”
“我救西西的时候。”
“当时我在做什么?”
“你拿着剑,站在城墙上,剑上有血迹。”
“咳、咳……”泯恩咳了起来,接过铁狼递过来的水喝下去,缓了缓继续问道:“我站在城墙之上那天,整个剑城已经被屠了。你那时可曾查看过尸体伤势?尸体呈什么状态?”
西西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可是华度却沉默了。
“师父你说话呀!”
泯恩见他不说话,继续追问:“华度大师,请问你是在哪里救的一笑?”
“我只是经过剑城,哪曾想能遇上这轰动天下的血案。我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西西那时已是离魂状态,要不是周围一片死寂,哪怕我武功再好,也不会听到她发出的声音。”
泯恩释怀地笑了,原来他的猜测是对的。“华度大师,我说的是一笑,不是西西。你早就知道西西就是一笑对不对?”
华度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既然你是剑城的人,那你肯定知道她以前叫什么名字。我们在这里讨论的除了剑城就是西西,这个不难猜吧?”
泯恩不以为然,“我在城墙上只站了一次,偏偏被你看见了,而且还看见我剑上的血迹。华度大师,你的眼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对啊!”偃愁一拍脑袋大叫起来,“城墙那么高,你居然能看见剑上的血迹,这太不可思议了!”
泯恩步步紧逼,“倘若真如你所说的,我站在城墙上那天你才看见我,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天我刚好赶回来,剑城已惨遭杀害,而且有些已经腐烂。”
泯恩顿了顿,看着面不改色的华度接着说道:“一笑说她是被打晕的,一个被打晕的人,再不济,两天足以醒过来。而腐烂一具尸体,至少需要四天。”
“事实就是如此,我何须辩解?”华度依然不紧不慢地回复,听不出说的是真是假。
泯恩执着地继续追问:“那好,我再问你。琴魂术这么邪门的招数,你为什么要让一笑学?她身上的情根是不是被你所去?”
泯恩的问题个个紧要关键,西西眼巴巴看着华度,她也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看着西西期盼的眼神,华度心下凉了凉,“西西,你是不信为师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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