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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常的早晨,几只麻雀在乌云森林的消息树上发现了一张邀请函。
其中一只麻雀把邀请函上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
“八月十三日傍晚,请大家光临寒舍,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这些小字是用鸟喙刻在树皮上的,落款是“信使”。乌云森林只有一个信使,那就是颇受尊敬的信鸽金先生,他已经勤勤恳恳地工作了十几年,所有动物都认识他。
“什么重要消息?”一只麻雀问,“写了吗?”
“没写。”一只麻雀说,“重要的消息,当然要亲口宣布。”
“通常来说,信使的消息跟气象员的预报一样重要。”一只麻雀说,“我想知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同伴们纷纷附和,一只年纪稍大的麻雀说:“咱们想知道,其他动物也想。”
于是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从森林的中央飞向四周,把“信使有消息要宣布”的事情告知了其他动物。
八月十三日下午,便有邻居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金先生家门前,翘首以待,而到了傍晚,远道而来的动物们已经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了,他们都曾或多或少地让金先生送过信。
大家一直议论着,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值得将所有的动物召集过来,但是,他们始终没有猜出答案,胆小的动物们不停祈祷着,千万别是什么坏消息。
喧闹声一直不停,直到树洞上那扇小小的木门被打开,金先生出现了,喧闹声戛然而止。
“来啦!”大嗓门的蝉喊道。
金先生站在树枝上,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大家的到来,但是,我要很抱歉地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我就不送信了。”
动物们面面相觑。
这就是“重要消息”吗?原来是辞职!不过,这个消息虽然算不上好,但确实算得上重要,因为大家平时有什么信件,全靠金先生帮忙送。
失望迅速在动物间弥漫着,这里面最受影响的,莫过于行动迟缓的龟老爷了,他率先发问:“劳驾,告诉我原因吧。”
“当然行,因为我已经上年纪了。”金先生说。
“您贵庚啊?”龟老爷问。
金先生说:“下个生日就满十五岁啦。”
龟老爷“哈哈哈”地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下来,接着对金先生说:“那不还是个小孩子吗?我今年都一百五十岁了。”
“我是鸽子,可不能和您比寿命。”金先生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能围着树林飞一飞了,要是飞得太远,就会翅膀酸疼,还不太容易找到回家的路。”
原来如此,动物们便只好接受了现实,再说了,他们也不想把重要的信件交给一个已经老迈的信使。
四根粗壮的柱子从龟老爷身边走过,那是象爸的四条腿。龟老爷费劲地挪动身子,避免被踩到,他正在思考以后如何寄信的问题,心情不好。
“注意点儿,八十岁的小子!”他抱怨道。
象爸举起鼻子,用鼻子尖碰碰金先生的胸膛。
“真舍不得您,我活了一辈子,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信使,没人能比肩。”他夸奖道,“安享晚年吧。”
“谢谢。”金先生感激道。
象爸的感言代表了大部分动物的想法。确实,在金先生的职业生涯中,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瑕疵——他既飞得远,也飞得快,从没弄丢过一封信,也从没带错过一句话,更重要的是,每一千里的报酬,只需要一小把麦粒。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跟远方的朋友联系了。”蜗仔慨叹道。
蛾妹儿不同意这样消极的想法,劝慰道:“信使退休,咱们想别的办法,况且,你那远方的朋友,不就住在河的上游么?”
“你怎么老爱说风凉话呢?”蜗仔十分气愤,“如果为了说句话,就爬到河流上游,我这一辈子别想干别的了!”
“我同意。”龟老爷立刻附和。
“我也是。”小蚯跟着说,“别仗着有翅膀就大放厥词,想当年你还是青虫时,从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叶子,就得花两个钟头。”
这话不假,好心的蛾妹儿不说话了,但“有翅膀”三个字惹恼了其他的动物,尤其是那只聒噪的蝉。
“泥乎乎的爬虫,说话小心点。”他警告道。
这只蝉曾经在厚实的泥土下待了好几个年头,行动不便,所以觉得小蚯是在指桑骂槐。
蜗仔、龟老爷、小蚯交换了一下眼色,都闭上了嘴巴,没人愿意和蝉吵架,他会在你的窗边叫喊整整一个星期。
大动物们对小动物们的争吵不以为意,但他们同样有烦恼。
“四条腿的同类们,大伙还是共同想个办法吧。”务实的象爸提议道,“我先出个主意,再选一个信使出来。”
“首先他要寿命长。”驼鹿说,“五十年不退休才合适。”
“其次,食量不能太大。”
“速度得快,跑得快也行,飞得快也行,游得快也行。”
“最重要的一点,他得守信,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记性不能差。”
象爸按照这些特点,将自己认识的动物筛选了一下,却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因为凡是能活很久的动物,基本是跑不快的。
议论声和吵闹声环绕着金先生的家,而金先生呢,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
等着喧哗声到达顶峰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大家请静一静。”
邻居们立刻安静下来。
“其实,今晚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金先生说。
“一晚上两个消息,我有点消化不了。”龟老爷抱怨道。
“这一个是好消息。”金先生说,“刚才大家的讨论,我都听在耳朵里,很抱歉我的退休给森林带来了困扰。”他在树枝上踱着方步,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特意向大家推荐一个新的信使!”
“谁啊?”
邻居们既纳闷又期待。
“那就是——我的儿子!”
事实上,当金先生宣布第一个消息的时候,小金就在窝里焦急地等待着了,他很想直接走出去,跟大家宣布自己的新身份。
不过金先生老谋深算,解释道:“儿子,子承父业虽然常见,但你年幼啊,想得到认可并不简单,我必须让大家知道,没有信使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这样就算你做得不完美,也不会被过多责怪呢。”
“好吧爸爸。”
小金听从了安排,但内心并不服气。
“才怪,我一定不会比你差。”
在爸爸讲话期间,小金在窝里好好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可以说,他完美继承了爸爸的优点——结实宽阔的翅膀,厚而柔软的羽毛,饱满的肌肉和轻盈的骨骼相得益彰,在这下面,还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喙,别忘了喙,小金的最爱,尽管他只吃麦粒,但他相信自己的尖喙既能劈开风,也能同鹰隼斗上一斗。
对啦,还有小金的目标——他要比爸爸飞得最远的一次再远一千里,比爸爸飞得最快的一次再快半天。
难道凭这些还不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吗?
窝外面没有声音了,小金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但此时,他感到了一丝丝紧张。
或许爸爸的话有道理。
小金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出窝,大家的目光比月光还明亮。
“大家好啊。”他谨慎地打招呼。
按照金先生所预想的,大家会对小金欢呼加鼓掌,可惜并没有,大家都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一只小雏鸽?”龟老爷大声问,“他学会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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