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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之风起花飞】

第一卷 前夜

第八章 姐妹

甄氏回到沈月的房间时，沈月还在熟睡当中，一边有侍人在旁守着。甄氏打发侍人出去，然后坐在沈月的床沿上，看着沈月那天真无邪的睡脸，忽地想起沈老太太刚刚的那番话，心乱如麻。

她是一个自私的妻子，她忍受不了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心爱的丈夫；她也是一位自私的母亲，她只爱自己亲生的子女，对别人生的子女，哪怕是带有自己心爱丈夫血缘的子女，她都无法在他们面前故作喜爱，她更给不了自己女儿有相同血缘的弟妹。

想到这里，甄氏终于忍不住了，满眶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掉，此时的她满面泪痕，喉咙轻轻地发出“呜呜呜”的哭声，在宁静的房间里显得无比的幽怨。

沈月仿佛是被这声音弄醒了，朦胧间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床沿边上，低着头，身体在颤抖着。

“娘，您怎么了？”

甄氏才发现沈月醒来了，她转过身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带着笑脸再转过身去，“月儿，醒了？饿不饿？娘去给你端些吃食来。”

“娘，您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娘，刚刚从屋外进来，风吹沙子进眼了，所以眼睛有点疼。现在没事了。”

甄氏飞快地走到房外，因为她知道再继续呆在房里，她怕是控制不住，在沈月面前哭了起来。

三天后，沈月的身子也渐渐见好了，本想下床的她被甄氏勒令禁止，但她的撒泼劲大，最后甄氏也拗不过她，只让她下地，却不许出房。甄氏为了看住她，于是把账本和算盘都拿到沈月房间。沈月无奈只能躺到塌上，拿起那本《南岳游记》读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月姐儿在吗？”

原来是大夫人闵氏和沈妩来了，甄氏打开房门迎了她们进来。

“原来三弟妹也在啊，月姐儿身体可好些了？前些天听闻月姐儿发高烧，我和妩儿都很担心，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月儿身体好多了，她刚刚才喊着闷要下地，这不正好大嫂您和妩姐儿来了吗？”

沈月乖巧地从榻上下来，朝闵氏和沈妩行礼。

“是呀，看着月姐儿脸蛋是有些红润，瞧着也精神。”

于是两人便在一边聊了一刻钟，沈妩和沈月在一旁听着。

“看我这聊开了，就忘了正事。母亲前些日子跟我说，年关将至，家中琐事繁多，怕三弟妹一人忙不过来，就让我过来帮衬着。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我看她们姐妹俩许久不见，让她们说些体己话也好啊？”

甄氏同意了，于是二人便离开了房间。

坐在榻上的沈妩和沈月相互对视一笑，沈妩笑起来，脸上的酒窝便显露出来，格外的迷人。沈月扑到沈妩身上，撒娇地说：“妩姐姐笑起来真美啊，以后不知道哪家公子那么幸运能娶到到妩姐姐呢？”

沈妩见沈月笑话她，便用手挠沈月痒痒，“许久不见，学会笑话你大姐姐了。”

沈月最受不了别人挠她痒痒，便在沈妩身上一边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一边求饶：“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过了一会儿，沈妩才停下来，然后两人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沈月忽似想到什么，脑袋歪到沈妩面前，“难道妩姐姐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公子啊？”

听到此处，沈妩原本白皙透亮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润，羞涩地低了低头，猛地往沈月身上扑去，“还笑话我？”

沈月也不反抗，躺在榻上，好奇地问“姐姐就给我说说吧，姐姐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沈妩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让微凉的风吹走脸上的滚烫。目光眺望到远处那光秃的树丫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妩姐姐？”

沈妩再次走到沈月身边，把她在雪庐里与那男子相遇相识的过程一一地告诉了沈月，沈月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听着，直到听到“他亲了她”的部分，两人都脸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沈月甚至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没过一会儿，沈妩把被子里的沈月拉了出来，沈月陶醉地说道：“真像书里写的才子佳人相遇，那般缱绻缠绵。”

“你又看了哪些杂书了？小脑袋在想些什么？”

“妩姐姐，你真的这般喜欢他？”

沈妩又羞涩地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只见她目光中满是坚定和爱恋，“我一开始并没有那般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后来才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心跳得不能自已。见到他时，却不敢与他对视，心痒痒的。这种陌生的感觉我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直到离开雪庐，回到洛城，我才真真切切地发现这感情的存在。只是这一离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况且，你我的亲事并不能自己做主，恐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沈月是明白沈妩所说的，处在沈家这样的世家，身为女子，哪能这般自由，她也希望能找寻到像自己家爹爹那般与自己妻子互相爱慕的男子，更何况上有出色兄姐们，这样平凡的她又如何反抗呢？

沈月双手托着脸，嘟着嘴：“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妩姐姐那般遇到那样的男子，那样的恋慕之情呢？”

沈妩呵呵地笑了出来，走到沈月身边，用手敲了敲沈月的头：“你呀，不要想些有的没有的，年后便你满十岁，是该进女学的时候呢，现在的你应该多读诗书，不然等祖母考你的时候，你一窍不通，她还不罚你。”

“妩姐姐，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诗书的，读诗书真的是枯燥无味。我就只喜欢读像游记这些有趣的读物。”

沈妩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随后沈月又捣腾出几件沈荣送回来的小物件，送与了沈妩，其中包括了南岳国出产的一些好宣纸和有香味的丝线，还有一匹雪白色的丝绸。

等甄氏回来时，沈妩已经离开了，而沈月就在榻上继续看她的游记。甄氏看见摆在桌子上那堆凌乱的小玩件然后便过去收拾起来，她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月儿你把你最喜欢的那匹白色丝绸送与妩姐儿了？”

“是呀，那丝绸做成衣裳很配妩姐姐，我便送与她了。”

甄氏默默地在那里收拾着，没有说话。

沈月放下游记，问道：“娘觉得我不应该送那匹丝绸给妩姐姐吗？”

甄氏停下手来，走到沈月身边，“也没有，那匹丝绸也的确很适合妩姐儿。只是月儿若真的喜欢那布匹，也不必全部送与他人。”

“娘，没关系的，反正我穿那雪白色也不合适，就算是喜欢，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赠与妩姐姐。妩姐姐平常也有送我一些小东西，这次她从雪庐回来，还买了槐花饼给我吃呢。”

甄氏在榻上坐下，拉着沈月的手，神情认真：“月儿希望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我有兄弟姐妹啊，我有衡哥哥、元哥哥、聪哥哥、妩姐姐和青姐姐。”

“娘说的是亲兄弟姐妹，不是堂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