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

鬼车

        在这条路上，有许多人都听说过一个禁忌——要绕开一辆黑色的车，一辆没有人驾驶、也从不会亮车灯的车。没有人知道这辆车从哪里来，要开到哪里，更没人见过，只是一直在人们的口中流传。

        疤脸是跑运输的，自然也听过这个故事，只是他在这条路上跑了有十几年了，遇到的事不少，碰到过半路拦道抢劫的、也看到过十几辆车撞在一起的大车祸、还载过逃窜的杀人犯，就是没遇上过这辆黑车。但前年那一趟遇上的怪事，至今想起来疤脸还有些后怕。

        当时临近春节，有一个老客户打电话过来说是想让他帮忙运一车货，单程有1500公里，来回大概一周的车程。疤脸按照对方的报价，心里暗自核算，除去一路上的加油、过路费，加上车辆车辆折旧、换胎、保养、罚款、保险费等支出，这一趟可以挣近六千。一想自己现在也不着急回去，正好手里也没活，就答应了。

        双方商量好时间地点，疤脸就开始做准备。疤脸把车送去保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几个熟悉的兄弟，就说了这个事。几个货车司机一听，先是羡慕，后是担心，说：“这春运期间车多，而且这大冬天的，路面上全是冰雪也不好走，你自个注意些。”

      一个资历丰富的老司机插进来一句：“你要过那条路，还是要小心些。这迷信迷信，就你不信。干我们这行的，总归还是存个敬畏心。”

      这话虽说的有些道理，疤脸却没往心里去。

        到了约定时间后，疤脸当天凌晨五点多把车开到郊区的约定地点。刚下车，就有一个男人过来寒暄了几句，递给他一支烟。疤脸也没客气，借了个火就抽着了，在一旁看他们把货物装上车。货装好后，烟正好也抽完了，疤脸检查了一遍，确定货物绑紧，就开车离开了。

        这车一开就是一天。一路行来，除了一个人无聊些，倒也还顺利。不过，这跑运输时间久了，一个人也就习惯了。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车灯照到旁边的路牌，疤脸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上那条路了。疤脸开了一整天的车很疲乏，怕自己犯困，就开了收音机，放放音乐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条路，疤脸虽说开了有十多年，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倒也不是因为老司机口中的禁忌，而是这条路确实不好走。这一路上都是靠山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滚落下块大石头，所以必须要仔细些。到了这路的三分之二处，是这条路最难走的，这段路是挨着山修的， 路又窄，坡又高，关键是路边就是悬崖，这一个不小心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而且，他这还是晚上过路，更容不得半点马虎。

        开了近二分之一的路程，疤脸的车灯突然照到前面停了辆车，正好就停在路中间，这路本来就不宽，根本绕不过去。而且这大半夜的也不打个汽车尾灯，他的货车大灯照到这辆车的时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赶紧一脚刹车才没撞上。

        看着面前距离五米左右的车，疤脸一阵冷汗，这可差点就出事了。车一安稳停下，疤脸差点就想下车骂那人一顿。好在他还是有些警惕的，虽说心里恼火，但这大半夜的下车还是太过危险。他打开车窗，冲前面的车喊道：“前面的，出什么事了吗？”

        喊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答应。疤脸猛地想起车里的货，有些不放心，要知道这路上偷货的的事发生的还真不少，之前他相识的一个兄弟也是运货，就是在路上被人偷了十几万的东西。思来想去，疤脸还是有些不放心，拿着手电就直接操起座位下的扳手下了车。

        这路上也没个路灯，黑漆漆的一片。疤脸在车后绕了一圈，又检查了一遍车底才放心下来。随后，他走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窗前敲了敲，没人回应，疤脸打着灯凑过去看才发现车里居然没人。突然，疤脸想起这路上的那个故事，脸色有些难看。他慌忙看了看这辆车，黑色、没人驾驶，心里暗骂了句，赶紧跑上了货车，打开大灯。

        疤脸盯着前面的车，虽说是不信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我这难道真遇上那辆车了？！”那车一动不动的停在路中央，疤脸看了几眼，越看越害怕。这车看着很新，因该没买多久，但却是老车了，得是九几年时候产的了。疤脸遇到的事不少，可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邪门的事，他现在也吃不准这东西到底想干嘛。这车停在这，他也不好开走，现在只好等到天亮了。

        等了好一会，疤脸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像是香烛的味道，又有点像是什么草木香，疤脸隐隐觉得这香味有些古怪，但没等他细想，他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疤脸发现自己居然在开车，还是那段最危险的高坡，车已经上到半坡了，正贴着护栏在开。疤脸看了眼窗外深不见底的悬崖，咽了口口水，顾不得擦脑门上不停流的冷汗，赶紧打转向盘，离开护栏。车胎有些打滑，车悬在半坡，上上不了，下下不去，他心里一横把油门踩到底。车借着冲力，总算是爬了上来。开出那段路后，疤脸把车停了下来，喝了一瓶水，又从头顶上浇了一瓶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大冬天的，呼出口气都冻成冰。这两瓶冷水下去，疤脸觉得还是有些热，他现在心脏剧烈跳动个不停，手心里全是汗。缓了缓，疤脸拿起车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把脸。突然，车后传来一阵车喇叭声。他通过车窗看去，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车喇叭声正从那片黑暗里传出来。疤脸心里一哆嗦，赶紧开车离开了。

        后来平安回来后，疤脸把这段经历说给相识的司机听，大家都不肯信，大多数人说他是开车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也有人开玩笑说是他做的梦；其余人也是纯粹是当作故事听了。

        疤脸也不解释，只是从那以后，他跑车多了条规矩，晚上不管你多着急的事，开再高的价钱，他也绝不走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