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边走边哭,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很快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他怕回家遇到熟人被人讥笑,走到一棵老榆树下停下来,背靠着树干坐下休息,想等眼睛不那么肿了再回家,却没想到竟然很快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逗逗梦见一只小飞虫钻进自己的左耳,耳孔一直痒痒个不停,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打了个寒颤被惊醒。
等他睁眼一看,怪不得自己觉得耳朵痒痒,原来阿天蹲在他身边一脸坏笑,正拿着一根狗尾草穗子在他左耳边转来转去。婉儿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笑眯眯地盯着他。
“你们咋来了?”逗逗一把扒拉掉狗尾草穗子,大吃一惊问。他这时感觉昏昏然然,脑袋疼得厉害,眼睛也只能睁开一条小缝儿,还以为在梦中与阿天和婉儿相遇呢。
“我们都看你半天了,实在等不及了才叫醒你。你可真能睡!准备做梦去笔架山吗?”阿天站起来双手环抱,装模作样地责备他。
“那不用你管,我愿意!你们来干嘛?”
“哎呦,我们的逗逗还真生气了!”婉儿笑着说,“你可别忘了龟兔赛跑的故事,睡懒觉最耽误事儿了,咱们还得赶紧去笔架山呢。”
逗逗闻听此言猛地站起来,“咱们去笔架山?你们同意去了?”他感觉头上的一道铁箍瞬间消失,心情变得无比轻松。
“我们当然得陪你去了,解救黄爷爷、破解诅咒、保护明山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事儿,我们可不能让你把好事儿都给占尽了。”阿天一本正经地说。
“黄爷爷救治过那么多人,我们不能在他被病痛折磨时袖手旁观,那样就不配做明人!另外,我们也相信你说的神秘诅咒,因为你从来没有欺骗过我们。”婉儿信心满满地说。
“可我真的骗了你们。”逗逗一脸愧疚。
“啊?你真的骗我们?”阿天和婉儿异口同声地问。
“也不是全骗,我撒了一个小谎,那个神秘诅咒是真的,不过不是猫头鹰古古说的。”逗逗接下来把自己在大树下偶遇偷听黑影对话向两个小伙伴讲诉了一遍。
“没事儿,看在你一撒谎就露馅的份儿上,我们原谅你了。”阿天满不在乎笑着说。
“那个神秘诅咒太可怕了,我们为啥不能告诉族人,让大伙儿都做好应对瘟疫的准备。”婉儿有些不解。
“你们刚开始都觉得我在撒谎,那么我给别人说了也是白说,大伙儿会觉得我脑子被驴踢了,抽风说瞎话呢。”逗逗下意思地摸摸脑袋,笑容满面。
“哈哈,他们肯定会这么说。”阿天揶揄道。
疙瘩解开后,三个小伙伴儿在大榆树下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地谋划出行事宜。呼啸而来的东风鼓起嘴,吹得四周山林呜呜作响,涛声四起。
半个时辰后他们达成三项共识。第一,整件事只许他们三人知道,不能告诉第四个人。第二,除了随身行李,每个人必须带上防身武器。第三,明天凌晨出发,逗逗和阿天先到婉儿家树下集合,再一起去碎玉湖北岸的码头。姜小牙的葫芦船停靠在码头上,明天姜大牙过百岁大寿,姜小牙肯定不会开船出湖,刚好借用他的船。
三个人离开大榆树往回走,到了岔口该分开时还意犹未尽,又聚在一处密谋半天才各自回家。
逗逗到家时已过正午,窦云还没回来,他自己到厨房找了个馒头蘸豆酱吃,吃饱后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盘算明天要带的物件。
“武器就拿爹的弓箭和匕首,干粮就带一包核桃饼。还要记得戴上小帽子,免得路上被太阳晒伤。”
一切考虑妥当后,他蒙头呼呼大睡。太阳落山后,逗逗才醒过来,他下床来到外屋,见饭桌上摆了两个菜,窦云坐在边上沉思不语,她见逗逗出来,起身去厨房盛饭。逗逗过去帮忙把饭端上桌,母子两个边吃边聊。
逗逗从母亲口中得知,爷爷昨天服下草药后病情有所好转,但他说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准备这两天再试一些药方,还没有疗效的话,就去找宋神医。
“为啥现在不去笔架山?”逗逗歪着脑袋问。
“去那里太麻烦,也太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去。”窦云随口答道。
“那要是耽误了爷爷的病呢?”逗逗继续追问。
窦云放下筷子,盯着逗逗看了一会儿,表情严肃道:“你爷爷对自己的病情有把握,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去,不需要你来指导他。”
“有啥把握啊,自己都不知道得的什么病,也真是自欺欺人。”逗逗低头往嘴里扒拉饭,心里暗自嘲讽。
吃过晚饭后,逗逗早早上床睡觉,可澎湃的心潮不住地拍打他的心岸,有激动,有紧张,更有焦虑,搅闹得他根本无法入睡,一晚上只是打了几个小盹儿。
等窗户外面天蒙蒙亮,他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下床,把一张小纸条塞到枕头底下,上面写着“我和阿天、婉儿去笔架山请宋神医,切勿挂念”。
随后他到厨房装了一麻布褡子核桃饼,又到外屋大厅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和匕首。
这套弓箭名为千牛弓和仙人箭,做工都相当精良。千牛弓的弓背用野藤制成,弓弦是野蚕丝搓成的细绳。仙人箭共有十二支,青铜的箭头格外锋利。凭着这套强弓利箭,黄璞诚每次打猎都能满载而归。匕首名为夜寒刃,是从猫头鹰古古的兵器店买来的,它镔铁刀身,鼠皮刀鞘,可用于近战防身。
逗逗挎上箭囊,背起布褡子,戴上小帽子,左手持弓,腰间斜挎着夜寒刃,还真颇有他父亲黄璞诚的威风。他悄悄出了家门,头顶着残月寒星,沿着小道朝婉儿家走去。
就在逗逗出门的同时,他家旁边的老槐树上飞起一个黑影,呼扇着薄如蝉翼的双翼,悄无声息地朝南方飞去。
等来到相思树下,逗逗看到阿天正仰着脖子朝上观望,他脖子上挂着小螺号海麒麟,身后斜挎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包。逗逗暗笑今天这家伙还真积极,婉儿的魅力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的武器呢?”逗逗低声问道。
阿天回头一看是逗逗,拍拍牛皮包小声说:“在我的包里,弹弓和泥丸。”
他的弹弓是山榆树弓架,竹鼠筋弓带,竹鼠皮弹兜,取名无虚弓,寄寓弹无虚发之意。这是秦伯然送他的生日礼物,也来自猫头鹰古古的兵器店。
“婉儿呢?”逗逗抬头望着树上问。
“不知道她有没有准备好,我也刚来。”阿天也伸直脖子朝树上探望。
“那我催她一下。”逗逗俯身找了片草叶含在嘴里,吹出三声鸟鸣,这是他们头天定下的暗号。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楼梯响声,婉儿从树上悄悄下来,高抬脚来到逗逗和阿天面前,“你们都准备好了?”
她身后背了一个巨大的白绸袋子,看上去比阿天和逗逗两个人的行李加一块儿都重。
“早就好了,等你半天。”逗逗对她那形似小山的行李很不解,“你准备去游山玩水吗?带那么多东西!”
“没听说过穷家富路吗?出远门就要多带东西,反正又不用你们替我背。”婉儿不以为然地笑笑说。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累了不要找我,找我也得你自己背。”逗逗忙为自己开脱,那包看起来就很重,鬼知道婉儿能坚持多久。
“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累了,我可以帮你背一会儿,我带的行李很少。”阿天腼腆笑道,他担心帮婉儿背包会被逗逗嘲笑。
逗逗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上路吧,一会儿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于是三人启程赶路,逗逗前面领道儿,婉儿走在中间,阿天负责殿后。从婉儿家到湖边全是蜿蜒曲折的小道儿,山路崎岖不平,三个小伙伴儿兴奋又紧张,谁也不说一句话,只听得脚下踏击石板的哒哒声,和穿过草丛时的沙沙声,偶尔有谁不小心踢跑一颗小石子儿,骨碌碌滚得老远。
鸡鸣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不惧行路苦,晨露满衣裳。
他们赶到碎玉湖北岸时,天刚好放亮,东方天际泛起一层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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