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腊月

作者: 云水禅心wls | 来源:发表于2021-02-04 09:27 被阅读0次

今天早上六点天还没有亮我就开始徒步了,路上行人稀少,路灯依旧发着昏黄的光,时空显得深邃厚重。可是卖食品的小商店已经开门营业了,门口放着半人高的一排排的礼品盒子,那红色的礼盒透着喜庆。

刚转过街角,踏上人民路,放眼望去。呀!什么时候街上挂起了大红灯笼呀!从东到西,整条街每隔一段就从南往北穿过街道挂一排灯笼,一串串的灯笼红彤彤的,把整条街道都染成了红色,像一条火龙。

新年临近了,年味越来越浓了。记得儿时,一进腊月我家就开始洋溢着年味了,母亲就忙着为新年做准备了。

腊月是母亲最忙碌的一个月,家家户户大人孩子哪个不扯几尺布料做身新衣服呢!所以,这个月也是母亲生意最红火的一个月,也是母亲最劳累的一个月。

每天天不亮母亲就做好早饭,常常是我们还没吃完饭,她就骑上车子驮着她的两个大包裹出发了。越到新年散集越晚,人们吃过中午饭很久了,母亲才饿着肚子驮着两个沉重的包裹回家,有时候等不到母亲回来,我们下午上学的时间又到了。

奶奶总是把饭锅蹲在蜂窝煤炉子上,给母亲温着饭,经常一边盛饭一抱怨,“这大冷的天,肚子里没有食儿,手冻得能给人扯布?光知道挣钱不知道花,就不会喝一碗热乎乎的热汤面,饿着回来,傻不傻?”

妈妈总是笑着说:“听您的,明天一定吃的饱饱的再回来。”可是第二天照旧舍不得在集上吃顿饭,哪怕是一块钱的面条。有的时候傍晚了才散集,即使这样晚,母亲也只是买个火烧垫垫底,也舍不得敞开肚皮吃,尽管她的饭量不大。

年近了,家里的活也多起来。父亲忙着帮乡亲们盖房子、打家具,天天不在家,家务活就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

白天赶集,下午或者晚上干家务。别人家总是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扫屋子,而我家都是晚上。

老妈干啥都利落。扫屋子时,床单被褥等所有东西都不往外搬,而是找一块大塑料布,把一间屋子的东西都蒙起来了。然后长竹竿上绑上一把笤帚,头上扎一块毛巾,挥动竹竿,房顶、墙壁一顿猛扫,三下五除二就扫完一间了。

然后把塑料布四角卷起拎到院子里,抖干净尘土,又扫下一间。

扫完屋子就开始洗洗涮涮,床单、被罩、窗帘都要洗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要做一身新衣服,我和弟弟每人还得做一身新的棉袄棉裤。即使再忙,她也不能委屈自己的俩孩子。所以一进腊月,晚上我家的缝纫机就会响到深夜。

衣服做好了,母亲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吃食了,首先是蒸各种面食。花卷、包子、豆包、血糕、馒头等。母亲总是下午发好面,煮软红小豆,提前做出豆沙馅,或者剁出白菜馅和肉馅。晚上我们就可以吃到甜糯糯的豆沙包或者香喷喷的包子了。

吃血糕得等着买了猪肉猪血,母亲剁好猪肉馅,炸好猪肉丸子,熬好猪油,过滤油渣才能做。

蒸血糕很费火,用得时间长,母亲通常是晚饭后才做。因为那是把猪血、发酵面和高粱面放到一个盆里,倒入适量的开水,搅拌成稠稠的糊状,需要很长时间醒着,得等到起满一盆,面里有一个个针鼻儿大的眼儿时,面才是发好了。

这时才能添水抱柴烧火,水开了,把黏黏稠稠的软面抹在事先铺好的竹篦子上,抹厚厚的一层,然后架起大火烧锅。

比蒸其他面食用的时间要长很多,我们往往等着等着瞌睡虫就爬上来了,我们再也没有精神等着吃血糕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母亲端上切成菱形块状血糕时,两双小爪子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大快朵颐。至于母亲多晚蒸熟的,我们不得而知。

母亲天天晚上变着花样蒸,我们天天敞开肚皮吃,一直蒸到腊月二十九,能攒下一大圆笸箩。母亲用一块干净的布盖好,放到冰冷的小西屋里,能吃整整一个正月。

现在,街上有了馒头房,各种各样的面食都有卖的,过年人们再也不会自己蒸下那么多面食了,过年不再像以前那样忙碌了,年味似乎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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