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闻联播里有儿童的画面。
马鸣又想到了孩子，忍不住抽泣起来，他两手叠起捂住嘴，试图压低哭声，可耳尖的牢头，还是投来了不耐烦的目光。马鸣低着头，不敢看。
这监室里的老大，牢头震哥，忍无可忍了。震哥抖脚甩掉鞋趿子，拎在手里，快步朝马鸣走来，劈脸就是一耳巴子。
监室里一阵嘘声，震哥抬手还要打，被杨师傅从空中截住。
杨师傅六十多，这屋里头，只有他能跟牢头盘盘道。
杨师傅掰开震哥的手指头，把鞋趿子攥到自己手里，弯下腰提起震哥裤脚，给震哥穿上鞋。“地凉，别冻着”杨师傅说道，他侧头看着马鸣：“你可能跟别个妇女似的，天天弄一出？”
马鸣抬眼从杨师傅肩上瞅震哥，震哥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马鸣赶紧抱住头：“不哭了，不敢哭了”。
震哥看着瘦挫的马鸣，骂道：“妈的个X，一天哭八遍，还犯罪进班房”。
“就是”有人附和道，“看那窝囊样，我都想揍他”。
“你又没有孩子”，马鸣咕哝了一句。
“哎…哎…不要脸了，是吧？”附和的人喊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身一脚，把马鸣踹翻到地下。
“干啥！”杨师傅喝道：“你是个弄啥的？”
附和的人搓着自己的脚趾头，坐在震哥旁边，悄声跟震哥说：“老头子多事”。
震哥没理会。
“我跟你讲，小马”杨师傅说起来：“这屋里的人，我比你熟，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谁不想孩子，我都想，震哥也想，可对？震哥进来前边，老婆怀孕三个月，现在孩子该会跑了，疼都没疼过一回，可对？震哥？”
震哥把脸向墙角，不理他。
“你天天哭两场"杨师傅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把我们惹恼了不要紧，把震惹哭了，咋弄！”
监室里一阵哄笑。
震哥低着头搓脸，大声骂道：“我日俺杨婶！你个老不死的，不让人疼的货”。
杨师傅大声笑着：“轮不着你疼。我跟你说，这个点，没来宣布逮捕，搞不好，小马今天就出去了抱孩子喽”。
话音刚落，监室的门咣咣当当响了起来。
“马鸣，释放”，门口是办案警官的喊声，马鸣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收拾一下东西，抓紧！”
马鸣空着手，两步跑到监室门口，门开了。“东西不要了，都不要”，马鸣说着，回头对震哥鞠了一躬：“给你添麻烦了，震哥”，最后望了一眼杨师傅，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咣当一声。 门关了。
震哥听到门外警官的声音：“头发怎么那么乱？整整，老婆孩子都在外面等着呢”。
接着是马鸣说着什么。
震哥听不到了，他干咳一声，眼泪鼻涕都喷了出来。
整个监室安静下来，震哥的哭声，显得那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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