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

孽·缘

    要不是二蛋离职，我想我们再也不会那么晚出去喝酒了。

    我们俩都能喝一点，但都不喜欢多喝。大学同学，铁的跟什么似的。晚上出来喝酒，主要是半夜没有查酒驾的，虽然很危险，但二蛋的车，不开白不开。

    每每聚餐，我们都是最能吃的，可是今天，两个人好像都没什么食欲。

    二蛋开车送我回家，走到蔚山路路口的时候，二蛋减了速，放下车窗，看了一眼我说，玲子就是在这出的事吧。凌冽的风瞬间抽走了车内的热气，我望着自己呼出的白雾，像一条被蛋卡住了喉咙的蛇。

    我以为这件事我们都不会再提了。

    上一次我们半夜出来喝酒，那还是在两年前。二蛋新接的车，我们两个从十点多一直喝到十二点多。就喝了五瓶脾酒，二蛋高兴的跟我说了自己很多小时候的密事，然后老板喊着打烊，把我们赶了出来。

    送我回家的路上，二蛋兴致勃勃的说着大四那年追的那个学妹，说那时真的是喜欢，现在还是喜欢，正当我调侃他是老牛吃嫩草还没吃上的时候，他突然减速，跟我说，你瞅前面那个人，这背影真他妈像她，我定睛一看，披肩发，黑色的小双肩包，摇曳的双腿在明晃晃的车灯下如白玉在水。

    我觉得这二蛋不怀好意，便笑吟吟的跟她说，那你送她一程如何？他先是一笑，见我贱兮兮的样子，便骂到，你个臭傻逼，你说我是送她还是送你吧。我见他置气，便认真的说，你看这么好的姑娘，这大半夜的，遇见什么坏人怎么办，咱怎么忍心啊。

    我知道二蛋是想载她的，也就没再提学妹的事，二蛋心实，提了必然会生气的。我提议说，我邀请美女，她坐就坐，不坐就拉倒。二蛋也不说话，开到玲子身边减了速。

    我趴在车窗上对玲子说 ，美女，去哪啊，我们送你。玲子手抱在胸前，也不看我，一边走一边说，不用了，谢谢。我接着说，没事的，我们就在附近上班，你看我的工牌。我把二蛋的工牌拿给他看，并说，要不你给我拍个照片发个微博朋友圈啥的，再上车。玲子继续往前走，看了我一眼说，真的不用，我很快就到家了。我说没事的，远近载你一程···还没说完便被二蛋打断了。

    二蛋双手握着方向盘，探着这头，对玲子喊了一句，到什么家你到家，最近的小区也得过了立交桥，这开发区这个点铁定是没车的，你这样，不管是开发区的哪，五十我送你。

    玲子向车窗里看了一眼二蛋，小声的说，你咋那么贵呢，富强D下桥就到了。二蛋往座位上一靠，到那三十。我挺了挺身子看了望向他，心说你丫还真是好手段，没看出来啊。

    玲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二蛋扯着嗓子说，这都几点了，你得走到什么时候，明天不用上班啊，我这新车，整点油钱儿。说完便停了车。

    僵持了几秒钟，玲子放下了胸前的双臂，走到车前，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玲子刚关上车门，二蛋轰的一脚油就出去了，吓的玲子双手紧紧抓着车门手扣。

    这么尴尬的邀请，加上这么倔的二蛋，我是没办法说什么了，一路无话。

    路程不远，要到的时候，二蛋开口说，美女，我不要你钱，我们只是担心你自己不安全，你又不肯上车，这才想了这个办法。玲子松开了手扣里的手，踟躇着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我见状忙说，这货叫二蛋，我们都这么叫。玲子紧接着说，叫我玲子就行，真的谢谢你们。我见二蛋不言语，便说，没事，你是善良的人，你遇见的好人就会多，你应得的。说的玲子害羞的笑了。

    正说着，车停了下来。玲子开了车门，一只脚落了地，停了一下，跟我们说，谢谢你们了，你们也早点回家，早点休息。二蛋抬眼看了一下中央后视镜轻声的说，快回去吧，别让爱你的人担心。

    也许那时候的二蛋，还想着那个爱他或不爱他的学妹吧。

    玲子目送我们离开，这件事应该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可是半个月后，我们在单位楼下的面馆吃面，却看到了黄x玲被人奸杀抛尸。监控画面是蔚山路十字路口红绿灯的监控拍摄的，显示玲子上了一辆银色面包车。二蛋我俩面面相觑，嘴里的面像铅条一样难以下咽。

    回想起当时玲子百般不愿上车的样子，我们一直在自责，是不是做了凶手的帮凶。

    后来我们再没半夜出去喝过酒，也不会在很晚的时候载人，我们谁都不提这件事，这个人，但却深深的烙在了我们的生命中。

    二蛋关上车窗，轰了一脚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