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中学时代,学过很多鲁迅先生的文章,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孔乙己》、《藤野先生》……关于那些课文的具体内容,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隐约记得那个欢乐的百草园以及那个迂腐却悲哀的孔乙己。
所以,这次江南行,我选择了绍兴作为第二站。
为了找寻曾经的记忆,看看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三味书屋和孔乙己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1
我订的酒店就在鲁迅故里旁边,十米左右的样子。所以,当我拖着行李下车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就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老街台门,还有迎风飘展的咸亨酒店旗帜,我忍不住心生激荡。
是,就是它,这就是我想象中的绍兴!
第一眼,我就爱上了绍兴。
说起咸亨酒店,或许大家都很陌生,但说起孔乙己常去的那家店,大家肯定就恍然大悟了。是的,咸亨酒店就是《孔乙己》中提及的那家酒店,现在墙上都还写着孔乙己欠十九文钱。
我放下行李,就跑到了咸亨酒店,准备学着孔乙己,温一杯绍兴黄酒,点一碟茴香豆。
东西上来了,价钱比外面的大概贵三倍,味道也就那样。但当我细细品酒、慢慢咀嚼茴香豆时,脑海中就浮现出孔乙己摇头晃脑的模样:“多乎哉?不多也。”有趣极了。
2
走进鲁迅故里那条街道,满街都开始弥漫着一股臭豆腐的味道。
臭豆腐,在绍兴不管是街边小巷,还是五星食府,都会有它的身影。炸至金黄色的外壳脆脆的,里面的豆腐滑爽,有甜辣酱和香辣酱两种味道。当然,作为成都妹儿,我肯定喜欢香辣酱嘛,甜辣酱腻得慌。
绍兴黄酒奶茶也是一个特色,我买了一杯,没喝出酒的味道,感觉和平常奶茶一样。
绍兴还有一种特色小吃,叫做奶油小攀,我凑新鲜买了一个,我的天,好甜啊……江南人果然喜欢吃甜的东西,我平常那么喜欢吃甜食的人都受不了。
后来两天还吃了绍兴的蟹黄汤包,梅干菜扣肉……反正把绍兴特色通通吃了一遍,然而一个我都不喜欢吃。
但是我觉得吧,既然到了一个新地方,不尝试一些新东西,那就太没意思了。吃了,至少证明这个东西我吃过啊,有发言权。
敢于尝试,总是好事,你说对不对?
走进鲁迅故居的那一刻,我确实是怀着敬仰之情的,他的卧室、他母亲的卧室、他家的厨房……我一一细细看过。
哦,鲁迅和闰土就是在这个厨房第一次见面的。
有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导游领着一群老年人,详细的讲解着鲁迅故居一屋一瓦的历史,我跟在旁边,仔细的听着。
原来,这就是鲁迅先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呀,古朴却又具有旧时老台门的特色。
顺便讲一下,老台门作为绍兴的一种特色文化,如今在绍兴保存着许多。白墙黑瓦,一进连着一进,稠密和热闹。台门斗、天井、弄堂,漆成黑褐色的大门木窗,以及天井内长满了青苔的老井。据说,旧时绍兴城内台门比比皆是。因为绍兴人在外面赚了钱,衣锦还乡,都会在老家造房来光宗耀祖。
最后,来到了让我倍感亲切的百草园。当我跨进花园的那一刻,我确信,我的表情是震惊的。这个地方,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童年快乐之地的百草园?
鲁迅先生的笔下,百草园是这样描述的: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可是,真实的百草园,和想象的相去甚远啊,说句实话,就是一块小菜地。
百草园里游人如织,无数的游人低声议语,有清风吹过,树儿哗哗作响,有烂漫的阳光洒落在百草园,我一个人站在百草园的一个角落里,就在这样的时刻,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鲁迅先生啊,就在这样古老又平常的景色里,却赋予其无数的生命力,让微不足道的东西也变得值得欣赏,成为我中学时代的向往,让百草园成为无数人心中永恒的记忆。
他,是这样的伟大。
他的文字,穿过重重岁月,向我们走来。
3
出了鲁迅故里,走不了几步,斜对面就是三味书屋。
文章里写道,“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正合文章描述嘛,完全还原啊。
我还偶然的发现了一张书桌,刻着“早”字的书桌,你想起什么了吗?
4
出了鲁迅故里再往前走200米,就来到了沈园。
谈起沈园,就不得不说起一段爱情故事。
话说当年陆游和唐婉情真意切,陆游以一只钗头凤作为信物和唐婉结为夫妻,婚后两人吟诗作对,郎才女貌。无奈婚后唐婉许久并无子嗣,于是陆游的母亲便拆散了他们,两人过后各自另立家庭。
很多年以后,两人又在沈园偶遇。可是此时,两人由于封建礼教难以逾越,两人只能远远相看彼此。
陆游心中悲痛,写下了千古名篇《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次年唐婉来到沈园发现了陆游的题词,不由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过后不久,心中抑郁,唐婉便离世了。
由此留下了沈园千古的爱情佳话。
沈园里很清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翠松劲竹,可以想象当年陆游和唐婉在里面该是多么快活了。
唉,我也生出一个感触,古人的房子还真是不要钱一样,好大好大啊,假山、湖水、亭子,应有尽有。而现在的人们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勤勤恳恳,也不知是古人更幸福还是现在的人更幸福了呀。
沈园里挂着好多这样的风铃牌,大概每个人心中都对爱情有着憧憬吧。
5
晚上一个人闲来无事,在绍兴的街头逛。
绍兴真的是太古老了,斑驳的墙壁、老旧的门窗,就连街道,都染上了古老的色彩。路上人少、车也少,我似乎有种错觉,时光在绍兴这座城市静止了。
冷风呼呼,我一个人,内心似乎也沉寂了下来。
在仓桥直街里,居然还能见到很多乞讨的老爷爷,这种景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狭小的巷道里,又是飘散着的臭豆腐的味道……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我觉得这座城市有点儿孤独,连带着我也孤独了起来。
但就是这样孤独又老旧的城市,出了鲁迅、周恩来、蔡元培、秋瑾、徐渭等等伟人……
绍兴,实在是一座奇特的城市。
6
第二天去了东湖和兰亭。
东湖,听说是82版《西游记》中女儿国的取景地。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句歌词,“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哈哈哈……
东湖挺小的,看过西湖后,就觉得东湖小得不能看了。不过呢,东湖最大的娱乐就是坐乌篷船啊,江南水乡不坐一次乌篷船怎么叫来过水乡呢?
我觉得东湖这里简直体现了人文关怀啊,一般来说乌篷船都是坐三个人,但由于我是独身一人,为了不和陌生人一起坐,撑船的大叔直接让我一个人坐一条船,土豪啊土豪。
大叔一直在和我讲话,但说的可能是传说中的吴侬软语?我一句都听不懂,但我说普通话,大叔倒是听得懂。
好笑的是,所有的撑船大叔、大爷,全都没穿鞋子,就打着一个光脚板,摇啊遥。
我问:“不冷吗?”
大叔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一句没听懂。
一个人坐船,好逍遥啊~
人在船上坐,船在水中游。游人桥上看,风月也无边。哈哈哈,乱七八糟作诗一首。
行到一个洞里时,擦肩而过另一条船,那条船上的大叔说,“你载小美女哦?”说着举着摇船的板子淋了我一头的水,我还没说话,大叔已经又是叽里呱啦的骂起来,另一个大叔笑着划船走远了,我真是要笑死了……哈哈哈。
东湖里面静静的,莫名想起一句俗气的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是个俗气的人……
东湖的景致还是不错的,看看~
7
下午去了兰亭。
兰亭的故事是这样的:1600多年前的暮春三月,一个天朗气清、春兰飘香的日子,王羲之邀请41位东晋名士相聚茂林修竹的兰亭,曲水流觞,饮酒赋诗,并写下了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
一走进兰亭,就是头顶上被覆盖的竹子,令人神清气爽。
听说王羲之爱鹅,所以首先看到的就是鹅池,旁边池子里真有几只大白鹅,唱着歌儿呢,一群人在旁边给它们拍照。
景区内现在还有曲水流觞的表演,还原了当日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曲水流淌,赋诗抒情的场景。
有工作人员穿着好看的服装,参与的游客坐着品尝黄酒,还被要求作诗,我在外面看得好笑。
当工作人员念起,“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不觉热泪盈眶。
在岁月的长河中,什么都留不住,唯有那些文字,能够穿越古今,让我们体会到一样的情感。
当年的王羲之、王献之以及谢安等人,在此地该是何等的畅快与悠然啊。只是,如今的我们,站在同样的土地上,身处同样的环境中,却再也没有那种品味大自然的心境,也作不出那样的好文章来啦。
唉,莫名的失落。
这里,曾是我的偶像——谢安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啊。
我就静静走在兰亭里,细细丈量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希望能够体会到谢安那时的心境,他一定和那些文人雅士作诗、听音、抚琴、畅笑……
文人趣事向来清高悠远,我等凡夫俗子终究只是凑个热闹罢了。相比其他景区,兰亭就显得冷清许多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终
行程到这里也告一段落了。
绍兴,真的很小,小到生活两天能把其中的街道熟记于心。
绍兴,真的很古老,古老到很多店铺都还没用上支付宝,一年来我第一次去银行取现金,古老到居然现在还保留着一元钱的公交车,古老到每一条街道都能闻到古旧的气息,感受到老街人家的家长里短……
绍兴,真的很清静,下午五点一过街上就游人稀少,静静的街,静静的夜。
快回酒店时,顺便又去看了一下晚上的鲁迅故里,一种空寂的美,就那样映入眼前。
绍兴,我很喜欢,它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绍兴,我没有白来一趟。
可是,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因为所有的心情,在第一次已经用完了。
你好,我是胖喵。
世界这么大,很高兴与你相遇。
我想,为你讲世间所有好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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