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是数学课。我们静静地等待着。
老师进来了。只见他中等个子,穿的确良短袖上衣,小平头梳得整整齐齐,像戴着顶“工人帽”。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色,只是额上几条深深的皱纹显示出他有一定的岁数了。
叶小美对着我咬耳朵:“这老师看上去蛮厉害的!”我点点头,真的,看这位老师那板着脸的神态就能知道。正在这时,老师严厉的目光朝我俩射来,叶小美吐吐舌头,我也赶紧低下头。
老师并不急于讲课,双手在讲台上一撑,对我们讲起话来。主要谈的是初中跟高中数学的不同:初中数学主要是学计算,而高中数学主要是学推理,因此必须改进学习方法。许多初中时成绩优良的学生,就是因为继续抱着原来的旧方法,进入高中后才落后的。他的讲话层次分明,清晰明了,有时还带句颇为有趣的话,引得我们哈哈大笑。我想:这位老师的性格看起来不像他的脸那么死板。
开始讲课了,他讲得很简练,偶尔动动粉笔,但我听得非常明白。下课铃声响了,我们的课也上完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看上去二十多岁,又瘦又高,眼睛弯弯的总是在笑的样子。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绍,他姓方,是我们的班主任。
接下来他没有给我们上新课,而是从拼音讲到词组、句子、修辞、标点符号。他的话很是风趣,讲解里穿插着许多笑料。比如讲到拼音的韵声母时,他就说:“有人说我生下来学会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同学们都哈哈大笑。我不由自主地按了一下肚子。
他眨眨小眼睛:“其实,人生下来最先学会的是——妈妈的妈。”说完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ma,“你们说说,这两个字母哪是韵母,哪是声母? ”
就这样,我们在笑声里复习了一个又一个语法知识。
英语老师一进教室,我们不禁哑然失笑:小小的身材、小小的脸、小小的眼,一副大大的眼镜、一张大大的嘴,那神态跟我们高中生有什么区别?
英语老师说话也不像一个大人:“同学们学习英语要学会预习和复习。预习,要在课前预习;复习,要在课后复习……”我们哄地笑了,这岂不是废话?
真奇怪,英语老师既不教我们学单词,也不要求我们自己先读,而是一开始就请同学起来念单词。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第一个就叫我。我呆了,站着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我可是没有预习呀!见她不叫我坐下,只好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念了下去。自然是读一个单词再停顿一会儿,磕磕巴巴,最后竟然得了个“good”,把我惊得老半天嘴也合不上。
英语老师教我们念了几遍单词,又读了几遍课文。我想:这下该分析课文了吧?可她却扶扶大眼镜:“Close your books。”待我们合上书,她就开始用英语提问课文中的故事。
“Who will answer the question now?”英语老师的一句话顿时让教室里鸦雀无声,我们都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课堂上响起一个“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这声音是那么响亮。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朝着声源射来。
我使劲缩着肚皮,可不争气的肚子仍然在唱着空城计——早晨,食堂提供的只有米粥就萝卜菜。别的同学都有备无患带了干粮,而我带来的面包让老鼠啃了大部分,剩下的都让我扔掉了。叶小美让我吃她的面包,我又不好意思。当语文老师说“有人说生下来学会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的时候,我就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
此刻,除了我的“咕噜噜”,还有一个“嘿嘿嘿”的捂嘴笑——这声音来自我前面的一个女同学。她也是我们宿舍的,叫华欣,姓名特别,又披着一头如瀑长发,昨天一介绍我就记住了。
“笑什么笑!”叶小美低声说,同时用手指戳了一下华欣,还朝周围翻着白眼。
“It's for you to answer。”英语老师环顾了一下教室,指向我前面。华欣磨蹭着站了起来。
我和叶小美含笑对看了一眼。她在课桌下无声地拍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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