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法寺义工

作者: 大儒书堂 | 来源:发表于2019-02-07 17:17 被阅读19次
    今年春节难得清净,于是就回想起了那几年在深圳工作之余,周末和节假日时去弘法寺做义工的日子……

    起初,并不知道有弘法寺这个地方,是周五下班时在电梯听到有人说周末要去这上香,我正好周末不加班,周六一早就一路打听找来了。

    弘法寺在罗湖区的仙湖风景区里,仙湖进去可以选择走盘山路上去,也有上下山接送大巴可坐,我随人流走上山,沿途鸟啼蝉鸣,空气清新,满山翠绿,远处仙湖云雾缥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门前,门前两边各有几位义工在免费派香,进寺是不收费的。来到前殿,上过香叩拜过弥勒佛后,依次拜了后边的韦陀菩萨、两边伽蓝殿关圣和祖师殿祖师。每个殿前都有义工,或是维持秩序,或是打扫卫生,或是整理香客供品,一切井然有序。

    继续拾阶而上,来到正殿前拜过佛祖,此时已近午时,正准备出寺,听得旁边香客说斋堂有供香客的斋饭,于是随着过来排队领了一份斋饭,在斋堂外一排餐桌找了个位置坐下吃起来,饭菜是都是素的,但做的很可口,都是我爱吃的茄子、豆角、豆腐泡和青菜。旁边有的香客很虔诚,随斋堂内进斋的师父们斋前诵念开斋偈。吃过斋,人们都自觉清洗干净餐具离开,几乎没有剩下饭菜的人,当然不够吃还可以免费添,就是不能浪费,因为寺里饭食都是来自四方供养,浪费不得,这个罪过是很大的。

    出了斋堂,往下走,看到千佛殿下边有招募法会义工的告示,于是来到客堂,负责接待的是位叫张师兄的年轻人,后来知道他也是义工,山西运城人,长住寺里(关于我和他的小故事后面会提)。他简要询问了一下我的基本情况和想法,让我填了张义工登记表,查看了我身份证后,告诉我回去等通知。

    我正准备离去,进来一位师兄(后来知道是和张师兄共同负责客堂的冯师兄),对他说客房人手不够,马上要打扫出楼上四层的各个高级客房,法会邀请来的各地师父们下午就到了,于是,张师兄拿起对讲机联系一位负责义工总调度的任师兄,讲完后他问我可否留下帮忙,我说没问题,他介绍说,如果愿意留下,明天库房也需要人手往大殿和斋堂运水果,今天晚上可以免费住到二层义工住的客房标间,这样不用明天再大老远赶过来,我说如果方便不麻烦的话可以的,他就让我去三层客房部报道,我于是就有了那段难忘的、不可思义的义工生活……

    来到三楼客房部报道,值班的是位女师兄,道明来意后,她给我发了义工马夹和新洗的床单被套枕套,然后说,现在是午休时间,先去客房休息,两点前过来开会派活。

    我告辞出来下来二楼,按张师兄交待的到203#房间住下,轻叩两下门后,里面没声音,再轻轻一推,门原来是开的,走进去一看,一位高大威壮的师兄正在午睡(后来熟了知道姓闫,内蒙赤峰人,蒙族),没敢打扰,环顾房间,窗户两边靠墙各有两张上下铺床,窗下有张桌,桌上供奉着西方三圣,佛前小香炉里点着沉香粉和细沉香木条,纯正的沉香味儿令人神清气爽。门口一边是衣物柜,一边是洗手间。我找了个靠门口的空铺,铺好床坐下休息。

    这时,午休的师兄醒了,打过招呼后,师兄说洗手间有热水,让我先冲个凉,见我没带洗浴品,于是找出一条新的毛巾和袋装洗发、沭浴露送给我用。 我冲过凉很快出来,房间里又回来了两位义工师兄,闫师兄分别做了介绍,一位是王师兄,一位是冯师兄,他俩刚干完活换班回来,都是在闫师兄负责的机动组的。我本来是应该到209#住的,客房组带男师兄们干活的杨懿展师兄住这个房间,因为209#巳住满了就安排我到了203#。闫师兄把桌上水果分给大家吃,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快到两点了,于是出来去客房部准备开会。

    不到两点人已到齐,值班的女师兄开会分派工作,她话不多,三言两语几分钟就安排好了每人下午干什么。我新来的就跟着杨师兄两人一组去打扫客房,其他师兄有男有女共六七人,大多也是两人一组去四楼打扫客房,有一人被抽调到旁边佛学院帮忙。我们领了工具走楼梯上来,我边走边问杨师兄,为什么不乘电梯,他说,寺里的一草一木都来之不易,一滴水一度电都应珍惜,浪费会折福报,电梯能不用尽量不用,留着给有急事和行动不便的人,上下楼走楼梯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再说,电梯也不一定安全,深圳和全国都发生过死伤事件……

    进到四楼第一间客房,高级客房是星级酒店大床房标准,杨师兄知道我没干过客房工作,先逐步具体示范了如何清理洗手间,然后让我操作,他再去换床单被套枕套,他说本来这些工作两个人配合干会很快干好,因为我不会,让我先做相对容易的,今天要赶在下午参加法会的师父入住前做完,没时间教我,等以后不急的时候再教。后来跟他学过干起来才知道,他说的果然真实不虚,的确是要有一套流程、标准和技巧方法的。(以后有时间再专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如果我还没忘光的话。)

    我们组负责的这一层的几个客房洗手间其实都比较干净,但还是按杨师兄教的工作程序进行了清冼打扫,最后按客房标准补齐洗漱用品,并在规定位置按规定方式放好,完成一个就喊他过来验收,杨师兄检查的一丝不苟很认真,他初看会让人以为比较木讷,不太主动说话,属于不善于表达的那种,但其实如果问他什么,或是他发现我哪里做的不对,就会很耐心细致的讲解,有不知道怎么说的他就尽量用手势、眼神表达,我和他交流完全没有障碍,后来随着接触多了,对这位比我小二十多岁的勤恳少言、平实善良的小伙子越发心生敬重。

    各个客房洗手间很快就做完了,就过来给杨师兄打下手帮忙。他干起活来轻车熟路,动作非常娴熟,我问他怎么会这个技术,他告诉我,半年前他刚来时和我一样完全不懂,刚开始是分到发香组在山门发香,后来被调到客房组的。他到客房组时,正好客房组有位师兄是大名顶顶的广州白天鸱酒店的客房部经理,我十几年前就知道白天鹅是国内酒店业的标杆,每年各地都有星级酒店派员工来学习培训进修。这位师兄每年休假时会来寺里做义工,她带着杨师兄边干活边教他,杨师兄学得认真,等这位师兄下山时,他已经算是出徒了,临走时对他说,杨师兄以后可以到住何一家酒店应聘客房部经理了,操作考核管理肯定没问颗,有什么事可以提她或联系她,杨师兄说很感恩这师兄,但自己没有做这方面的想法。听他说完,才明白难怪看他干活,绝对不同于一般酒店客房服务员,从拆被套、枕套到换上新的,床单怎么撤怎么铺,每个褶角怎么折叠,枕头按什么角度放,完全是专业水准。

    其他几组几乎和我们这组同时干完活,实话说工作量不太大,一个多小时就收工回到了客房部,值班的师兄让大家休息一下,给我们拿大富士水晶萍果吃,说过半个多小时后回来,四点一起去楼顶收晒的被套床单义工服,有想回房间或去寺里转转的可以自自活动。如果我没记错,她好像姓孙,之前在深圳一家工厂上班,老板娘是位非常虔诚的佛门居士,有一段时间特地供养了一位师父诵经,就安排她带薪专为师父做斋饭。从那时起,孙师兄在这位师父和老板娘的接引下,与佛结缘。后来,这位师父云游四方去了,她就辞工到弘法寺做了专职义工,长住寺里。这些是后来我在客房部一边叠床单被套,一边聊天时听她讲的。

    我吃完萍果,回到房间,正好闫师兄也忙完回来休息,他问我晚饭后要不要下山,他下山接广州的一位师兄上山,有摩托车可以带我下去,我正好想要回去取换的衣服,就说好,走的时候喊我一起。

    我在床铺上稍躺了一会儿,听着闫师兄手机放的佛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一种放松宁静。闫师兄泡了功夫茶给我喝,他说平时不怎么泡茶,因为是北方人,没这个习惯爱好,同组的师兄有的是广东当地人,就为他们准备了茶具,干完活休息时边泡茶边聊天。我不太懂茶,但一喝就知道是上等好茶,闫师兄说他也不懂,茶都是别的义工师兄或寺里师父们送他的。

    茶喝过一会儿,看看快到四点了,就起身出来回到客房部。大家都陆续回来了,于是上到楼顶,开始收上午客房部师兄用几台洗衣机洗好后挂晒的床单被罩,整个楼顶大半是露天晒场,另有少半是搭了遮雨棚的,都拉了很多晒绳,绳上挂满了床上用品和师兄们换洗的居士服、义工服,只有几件师父们穿的僧服,杨师兄介绍说那是外地来寺里挂单暂住的师父们的,本寺的师父们都住在对面山上寮房。阳光很足,晒的布品早就干了,散发着好闻的太阳味道和淡淡的一点洗衣皂粉的味道,孙师兄告诉我寺里都不用洗衣粉,小件的用肥皂,大件的用肥皂粉,尽可能降低对皮肤的伤害和环境污染。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就干完下楼了,孙师兄和另外三位女师兄两人一对开始抻床单被套,房间不大不能站开更多人一起抻,我们其他的人就帮着叠枕套和衣服,大家边干活边聊天,话题一会是某位师兄修行如何勇猛精进,一会是寺里各义工组师兄们的趣事近况,我是第一天刚来听不太明白,也不好插嘴多问,就只是听着,倒也感觉很有意思。又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就都干完了,孙师兄说: “ 今天就这样吧,事情做完了,斋堂快开饭了,可以上去了。"于是我们就往斋堂上边走,后来知道寺里斋堂开饭时间比一般单位食堂都要早,早上是六点,中午十一点,晚上是五点。杨师兄健步如飞很快就走到前面进了斋堂,等我走进来在打饭窗口排队站下,却没看到他。打完饭走过斋堂找堂后一排餐桌空位坐下,却从斋堂中间大门看到里面杨师兄,他正和其他几位师兄依次给每个桌子的师父们打饭舀菜。师父们是站队依次走进斋堂的,安静有序,感觉有点像部队食堂开饭。杨师兄忙完后端了饭碗出来坐到我旁边,打个招呼后就安静吃起来,陆续过来坐下吃饭的有一百多人,一少半是义工师兄,其他都是来寺里上香正好赶上饭口的香客。虽然人不少,吃饭却听不到有大声喧哗的,大多是低声间或交谈几句或用手势示意。我吃完了没动,静坐等着杨师兄吃完,他吃完后站起来,端起已经是比别人吃得还干净的碗走到汤桶前,打了小半勺汤到碗里,把碗里的一丁丁点儿碎饭渣、菜叶冲涮到一起,然后一滴不剩喝光了,我以为这样就算可以了,没想到他又去接了一点热开水把碗壁仅存的一点油星儿冲下喝了,我看看自己的碗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加了点开水喝了,我边喝边开玩笑的说: “师兄,你这碗比狗添的还干净哈。”杨师兄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我们把碗筷递给了后厨门口两位洗碗的师兄,走下石阶往客房楼走来,路上看见两只狗,杨师兄说寺里的狗原来是外面的流浪狗,来了就没离开过,每天吃厨房做饭师兄给的斋饭,一点荤的都不吃的。我不由得心里称奇,竟然还有只吃素食的狗狗。

    回到房间,闫师兄还没回来,我把桌子收拾整理了一下,点了根烟抽起来,房间里不热,不用再开空调,开了窗,傍晚时分外面凉风阵阵吹来,甚是舒爽。一根烟没抽完闫师兄回来了,问他吃了没,他说现在不饿,等晚上回来饿了去厨房自己炒两个菜吃。我就坐他摩托车沿盘山公路下山,他把我送到仙湖植物园大门口公交站就走了。我坐车回到住处带了点换的衣裤又原路返回,进仙湖植物园大门过了晚上六点就不收门票了,可以随便进出。

    沿着上山公路上山,路边有不少锻炼身体的人,身边时有小车上下山开过,有看到穿僧服的师父开车。后来听闫师兄说才知道,广东这边不少寺里师父会经常受邀到信众家做法事,开车往返方便。

    回到客房,房间已坐满了人,闫师兄一一介绍,广州来的梁师兄,他在广州和深圳各有一家公司,资产几千万,每年都会和太太带孩子全家来寺里做义工住上半个月,他说住在寺里感觉很清静舒服。其他几位是住在山下莲塘的几位师兄,听说梁师兄来了,上山来看他的。大家正聊着,闫师兄接了个电话后对大家说,有个义工师兄的家里老人往生了,他要过去助念,问大家有谁同去的,马上有两位师兄应声说去,我好奇的问:”什么是助念?” 闫师兄说:“一两句说不明白,反正是做善事功德很大,你要是去我路上慢慢讲。”

    我晚上反正没事就马上和闫师兄他们一起出来,闫师兄借了辆寺里的金杯车拉着我们直奔华侨城。走到半路,事主儿那边来电话说家属意见不一致,不让在家里做法事,眼看不能去了正要返回,又来了个电话,闫师兄接完电话说殡仪馆(火葬厂)那边有居士往生,白天已有助念义工师兄们轮班,晚上换班人手不够,问有没有愿去的,如果不去的就先自己回去。几位师兄都说去,我不想一个人回,虽说心里犯憷,还是说一起去。闫师兄好像有天眼通,我的小心思尽收眼里,继续给我讲助念利人利己的作用,顺带着安慰大家,正常来说像医院和这种地方阴气重,尽量不要去,但助念是做善事积功德,只要按助念基本操作,口中连绵不断唱诵阿弥陀佛四字圣号,自会有佛祖保佑,各路众生不敢近前找麻烦。

    开车的妙启师兄是部队退伍刚回来的,车开得又稳又快,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路况,总是面带微笑一脸自信。听着闫师兄慢慢的讲解,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下车后走进了馆区,经过一段黑的小路,来到灵堂外,灵堂旁边有专为家属提供的休息室。灯光通明,只见几个年轻人在有说有笑打麻将,丝毫没有悲伤的样子。闫师兄见我看着发愣,告诉我这里当地人风俗是家里有老人过世是解脱了,是喜事,不会像我们北方那样,活时不孝,死了乱叫。

    我们再往里走,是一个大厅,有几位师兄坐着休息,有一位师兄过来见礼,说再过半小时我们可以进去换班,让我们先喝水吃东西休息,只见桌上有两袋花生和水果,地下有几箱瓶装农夫山泉,那师兄说这是事主家送过来给大家的。大家都道谢但没动,我们有的坐凳子,有的坐在先来的师兄们打的简单地铺上,地铺是用瑜伽垫或野外露营隔潮垫铺的,地下先铺了几个剪开的特大号一次性可降解黑色环保袋,垫上有居士服款式的披风,我坐在地铺上,闫师兄让我用披风盖上腿,说地上有寒气要注意护好腿脚。

    还有一分钟到十点,我们几个人站成一列由闫师兄带头走进里间的灵堂,每个人双手合什于胸前,随着同步节奏和曲调变换不断唱诵着“阿弥陀佛”佛号,里面几位助念的师兄见我们进来,就站起来给我们让座,然后向往生者顶礼敬拜就依次退出去,我们也一边继续唱诵助念,一边向往生者顶礼敬拜后坐下,有一位助念者没有退出,向前面几位师兄还礼后向我们一一致礼,神情凝重,一看便知是至亲家属了。

    这时,听到灵堂外我们刚才休息的大厅里有众人在高声齐诵,闫师兄坐在我身边,见我有点蒙,低声告诉我这是上一班师兄助念后做回向,等下我们出去也要做,只要跟着他诵读就行了。后来慢慢了解到回向这个环节确实是很重要的,不但助念,包括放生、早晚课以及各种法事活动等等都要做回向,不做等于过程有头无尾,只有输入没有输出,不圆满。

    刚进来时,只顾着助念没来及也没敢看灵床上的往生者,助念了一会儿后,我悄悄地扫了一眼,才发现其实看不到脸,家人已用被子盖住了,只露着额头。

    念着念着我有些困乏了,不知不觉打起了小呼噜,闫师兄轻轻碰醒我,示意让我出去休息一下,我说不用,怕又睡了就站着念。实话说,助念过程没什么感觉,心里很平静没觉得怕,不知道是不是如闫师兄说的诵念佛号有作用。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又有几位没见过的师兄进来,我知道可以换班了,于是跟着大家顶礼告别往生者和家属,与换班师兄一一致礼后退了出来。

    闫师兄带着大家站成两排,开始做回向,他领诵回向偈:

    愿以此念佛功德,回向给ⅩⅩⅩ(亡者姓名),愿您仰靠阿弥陀佛威神功德,消除业障、化解怨怼、放下万缘、一心念佛。蒙佛光明摄取不舍,顺利往生极乐世界。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

    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做完回向,我们与在大厅守夜的几位守夜的师兄道别出来,闫师兄说这几位还要等着给刚才进去的那班师兄换班,他们今晚不走了要一直到明天早上。我问道,助念每次要到什么时候结束?他说要看往生者什么时候往生,如果助念到往生者头温热,手脚胳膊腿变软不再僵硬,就说明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如果没有这个变化就说明还没走,这时属于中阴身阶段,就是老话说的不人不鬼。

    我听得不太明白,这大半夜的也不想在地方谈这些,就说改天再向您请教吧。闫师兄就不再讲了。我们出来上了车一路畅通上山回到了客房,轮流冲洗后就各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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