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斐不离,今年18岁。
我娘亲没读过几年书,但却嫁了个秀才,也就是我爹爹。爹爹他虽然穷,但有文化,而且他和娘亲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不知互诉过多少次衷肠,爹爹的那堆诗词歌赋没有白学,给娘亲写的情诗不计其数。而这一堆情诗里,唯独有一句娘亲记住了一辈子,也正是这句诗彻底俘获了娘亲的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嗯,所以娘亲给我取名不离。”我望着眼前和我年龄相仿的华服少年,颇为自豪地说。
少年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既说你爹是秀才,我起初还以为这名该是你爹爹起的呢。喏,我的名字就是我父皇起的。”
我听罢,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一边接过御膳房刚送来的糕点盘,一边云淡风轻地说:“我没见过爹爹……他在我出生前,就不在了。”
少年拿起糕点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抬头,开始细细打量我。
一头烟青丝,一弯柳叶眉,一双含笑目,未施一丝粉黛,虽眼下是一副宫女打扮,但却丝毫不掩灵动出尘。
他还对我说,我如若生于皇家,稍加呵护,不出几年,更将出落地亭亭玉立,灵气可人。
可惜,天妒红颜,现在的我已是孤身一人。
少年看我的眼神不禁多了一股怜惜之情。他伸手轻轻拉过我,温柔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的。”
我有些无措地被少年拉着,心想:这可是当今王朝的五皇子啊!我斐不离何德何能,被五皇子这么照顾。
我下意识地去挣脱他的手,却反被少年握地更紧,他望着我那有些慌张的脸,轻叹一声说:
“你是在怕我么?人人都知,我是父皇最器重的儿子,都变着法地来讨好我拉拢我,可人人却不知,受父皇器重又如何,受万人敬仰又如何,我都是这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如今,来了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你,都这么不愿与我亲近,那本皇子当这皇子还有何意义?”
少年说完,怏怏地甩开先前还紧紧拉着我的手,可怜兮兮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还没嚼几口,就给吐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这糕点真难吃。
我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了。传闻皇家五皇子文韬武略,杀伐果决,颇有帝王之风,名声早已传遍整个京城。而如今,眼前这只楚楚可怜,冲美食撒气的小野猫,到底是谁啊。
我望着趁我思考之际,独自跑开缩在一角的少年,无奈一笑。原来,五皇子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呢。于是我慢慢放下戒备之心,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试探性地拽拽他的衣角,十分真诚地向他施礼:
“五皇子息怒,刚才的一切都是不离的不是,那以后不离就跟着五皇子混了,还望五皇子多多关照!不离从此定以五皇子马首为瞻!”
五皇子听罢,清澈的眼眸中彷佛泛起了点点光芒,他冲我明朗一笑,看得我移不开视线。
二
“不离,你即入了皇宫,有些规矩还是要知道的,比如,你这名字。我知道这是你娘亲为你取的,寓意非凡,可当今皇后的闺名中恰好也有“不”字,所以你要将这字改了。”五皇子边说着边挥动笔墨,潇洒地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然后颇为满意地对我说:“喏,你看,本皇子亲自为你挑的“步”和“布”,你喜欢哪一个?依我看,不如取“步”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和五皇子混的很熟了。我们因年龄相仿,兴趣相投,虽表面是主仆关系,但私下相处却十分轻松。
我在娘亲的影响下,也没怎么读过书,所以对待起名字这类问题,自然愿意依五皇子的。
可当“步”字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名字一闪而过,之后竟下意识地冲五皇子嚷道:“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个“布”!”
于是,从此之后,不离叫步离。
改完名字后,我曾调皮地对五皇子说,现在只有殿下一人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了,那以后,不离就永永远远是殿下的人了。
五皇子闻言,宠溺地对我说,当然了,一朝是本皇子的人,一生都是本皇子的人。
我莞尔一笑。
殿下,你改了我的名字,我便不再是真的不离了。
而也只有你,能实现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夙愿。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真名的寓意。
三
永庆十三年,洪武帝崩,其第五子泓熙继位,封号孝武。
一朝皇帝一朝臣,新帝登基,举国欢庆。曾经整日同我玩耍的少年如今头戴龙冠,身着五爪龙袍,在文武百官地朝拜和一声高过一声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中,登上了万人敬仰的龙椅。
从此后,他不再是宫殿中皇子,而是大庆国的皇帝。
五皇子名泓熙。泓熙还是皇子时,就颇具帝王之风,展现出了不凡的治国能力,如今继承帝位,实属众望所归,自受群臣万民爱戴。泓熙继位后果不负众望,逐匈奴,治蛮夷,兴堤坝,开荒土,朝野内外赞声一片。
但是,唯有一点,令群臣担忧。
新帝今已年满23岁,正值意气风发之年,可后宫诸位仍然稀缺,皇后之位更是空置,子嗣问题恐影响江山社稷。而新帝对此却似毫不在意。
于是,一张张奏折接二连三地呈了上来,纷纷敦促着泓熙立后,而皇后人选中呼声最高的,自然是那刘婵。她是开国元老且手握兵权的大臣刘景之嫡女。
而自泓熙登基到现在,我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所以自然知道立后一事,令他愁容不展。
是夜,还没等奴才报完“皇上驾到”,泓熙就大踏步冲进了我的寝宫,那时我正准备歇息,他便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说:
“步离,朕要立你为后,唯有你才是朕的皇后!”
我听后自然大惊失色,睡意全无。我爱泓熙,可是做皇后……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段历史,不再像之前那名字一般模糊,而是完完整整的,汉宣帝刘询,和他的糟糠之妻许平君之间的故事。
我对此感到诧异的很。我明明没有读过什么书,更不知汉朝历史,可为什么,我会对这段历史如此熟悉,就好似曾经在哪里读过一般。
但不论怎样,最后我还是接受了泓熙,即使前路未知。
我爱他。
四
我答应他的第二天,这一消息就飞快地在大臣们中传了开来。
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为一国之后,成何体统。这自然遭到了群臣反对,可泓熙不听,执意要立我为后,众臣只得作罢。而在这场立后事件中,唯独开国大臣刘景不置一词,甚至依然将她的嫡女赐给泓熙,在我之下,屈居妃位。
这一切都被泓熙还是五皇子时就辅佐他的忠臣高佐看在眼里。
高佐果然私下求见了泓熙。本来我是不会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久居深宫,远离朝政,安安分分地做着泓熙的皇后,全心全意地为他搭理后宫,免除烦忧,就和古代的其他皇帝的妃嫔们一样。可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这天我在大殿为泓熙研墨,这时大监从外殿进来,恭敬地在泓熙耳边说着什么,泓熙闻言,随意叮嘱了我两句,便跟着大监踏出宫殿。
我猜是又有什么人物要参见他,于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偏巧冬季风雨无常,转眼殿外便飘起了点点雪花,我担心泓熙身子,便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去给泓熙送披风。即使当了皇后,凡事我还是愿意亲力亲为,因为在我心里,泓熙从来都不是皇帝,我更不是皇后,他只是我的夫君,我只是他的妻子。
许是心有灵犀,走出不远,我便看到了泓熙,而和他交谈的,正是大臣高佐。此时雪依然在下着,他们察觉到了,便从御花园移至附近一处偏殿。于是我让宫女们侯在原地,自己向前。
我刚要踏进宫殿,便被一声怒喝制止在了原地。
“不要再说了,朕自有安排!”
是泓熙的声音。
随后就听高佐“扑通”一声膝盖跪地。他有些颤抖但依然坚定地声音慢慢响起:
“皇上,臣知您至情至性,对当年文字狱误杀皇后父亲一事愧疚至今,可即使是补偿,也断不该立其为后啊,刘家如今权势滔天,您公然与刘家对峙,委屈其嫡女为妾,着实不妥,老臣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求皇上改立刘氏为后!”
我拿着披风的手缓缓放下,一半的披风掉在了地下。
泓熙,杀了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我感到有一丝无措,而我等了片刻,泓熙却并没有否认之意,我的心霎时间凉了一半。而后我又听到了他无奈地声音响起:
“高佐,你跟了朕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完全了解朕啊……朕问你,你可知当年汉宣皇帝“故剑情深”的故事么?”
高佐抬头,思索片刻,恭敬地对泓熙说:“老臣知道,当年汉宣皇帝曾借故剑情深之托立其结发之妻许平君为后,而只封其下权臣霍光之女霍成君为婕妤,看似重情重义不忘糟糠之情,实则却是为削弱霍光之势,争得独权啊!皇上,您此举若非……”
泓熙没有回答,只是过了一会,传来了高佐激动的声音:
“皇上英明!是老臣愚昧了。”
听到这句话,事实如何,便也明了了。我怔在了原地。而在高佐的一番诉说下,我脑海中关于汉宣帝和许平君的故事变得越来越清晰。
宣帝情深,立许氏为后,后其怀孕,却意外难产而亡,亡后不几日,霍氏被贬,霍家式微,一代权臣霍光含恨而终。
我浑身感到刺骨的寒冷。而还未等我再细细消化这一切,就听殿内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是泓熙他们要过来了。
我自知此刻就算躲也无法逃脱他们的视线。又或许是心中早已对这一切做出了评判,残酷的事实给予我的极度悲伤反而刺激地我越发冷静。
我笑了,我知这笑倾国倾城。我没有躲避,反而冲进了宫殿。泓熙痴痴地望着跑进来给他送披风的我,不顾身边高佐的震惊,没有任何怀疑,一揽将我拥入怀中。
高佐见状只得先行告退,留下我与泓熙相拥着,如痴如醉。我从前最是留恋他的怀抱,可也从此刻知,这怀抱沾满血腥。
别人的血,父亲的血,甚至……我的。
不离
五
距离我得知真相已过去一个月。近日泓熙很忙,已经连续几日不踏入后宫了。我知道,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一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而我还知道,这件大事一定与刘景有关。
几日不见阳光,天气越来越冷了。我随意披了一件裘衣,站在寝宫门前,望着晦暗的天空发呆。从无意窥到真相那天起,我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出现了更多奇怪的记忆片段。从远古开始,到第一个王朝夏朝的建立,再到其后种种朝代更替,事无巨细,全部像流水一般在我脑中匆匆划过,而最清晰的记忆中,除了故剑情深的故事,还有一个名字,那之前时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布喜娅玛拉。
“布喜娅玛拉。”我轻轻地重复。
……
“布喜娅玛拉怎么了?依朕看,朕的皇后比她还要绝色,她配用“布”字命名,那朕的皇后更配呢!步离,当年你执意要“步”字,可如今你当了皇后,身份尊贵,不如还是依朕的,改成“布”吧!”
我听了突然挣开他的手,十分激动地说:“不要不要,皇上,步离不喜欢这个字,步离不要做布喜娅玛拉!”“好好好,不改了不改了……”
我还欲继续回忆着,一个婢女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穿的如此单薄,这要是冻坏了身子,奴婢可如何向皇上交代。”边说着边将我扶了进来,另一个婢女赶忙将暖炉拿到我跟前。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觉温暖,实觉可笑。呵,皇后么?不知眼下的光景还会有多久。
是夜,忙了半个月的皇帝终于踏入了后宫,而他丝毫没有犹豫地直奔我的寝殿。这可着实让其他妃嫔,特别是刘婵,刘景的嫡女,嫉妒红了眼。
泓熙一进殿便将我搂入怀中,我无法抗拒他的拥抱。他边搂着我,边嘘寒问暖了好一通,又叫来婢女们,问我近来心情,身体,饮食等各方面都好不好,他知我一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便说后日要带着我和文武百官出去狩猎,放松放松心情。
我会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而面上仍开心地答应着,心下想着:看来,到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六
狩猎那日,我终于得以脱下厚重的皇后金装,换上了轻便的侍卫服。我骑在泓熙为我挑选的马上,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向坐在我右边骏马上的男人。长长的睫毛,英挺的鼻翼,精致的面部轮廓,雄姿英发,气宇轩昂。这不禁让我想起苏轼的名篇:“……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几日我已经不去细想这些时不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历史诗句了。
我只知道,我无法强迫自己不去爱泓熙,即使,让我做他统一大业的牺牲品。
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泓熙一行人要深入林中,而我只能和一众女眷侍卫在外围看热闹。
这时,我注意到一向跟着泓熙的高佐带队去了另一边,只留下以刘景为首的大臣们护送皇帝入林狩猎。我一时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只知道,泓熙独身一人与刘景所属一同狩猎,岂不是狼入虎口!一时间,我忘记了泓熙在背后要如何利用我,我一挥鞭子,策马冲向已经走远的他,不顾形象的大喊:
“皇上,您说好带臣妾一起去!”
泓熙闻声回头,看见迎面而来的我明显一愣,良久,他轻轻地对我说:“好。”
我看着他温暖明朗的笑容也笑了。要说得知他杀了我父亲又要利用我时,我心里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我卑微地告诉自己,他还是爱我的,而现在,我才是彻彻底底地心死。
是不是,就算我不主动过来,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跟来。不,不,你根本不用想办法,因为你算准了我会来,你赌,你赌我爱你,赌我不会看着你一人被虎狼围困。
泓熙,你赌赢了。我依然含笑望着泓熙,但只有我知道,这笑中充满了苦涩。
狩猎看似正常地进行着。我跟在他们一众大将后面着实吃力,后来,泓熙干脆把我抱到了他的马上,也不在一门心思地狩猎,从最前面领头来到了队伍最后,陪着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众大臣狩猎。
刘景看到这一幕,神色不禁有一丝不悦,夹杂着一丝嘲讽之意地说:
“老臣真是羡慕皇上,不光能赏狩猎之景,又有美人在侧!”
泓熙听闻,脸上笑意仍不变,云淡风轻地说:“爱卿说的极是,怎么,爱卿也想当这皇帝?”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从泓熙嘴中说出,却不怒自威。
刘景听闻神色一凛,迅速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颇为惶恐地说:“臣不敢!”
泓熙俯视着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刘景,依旧面不改色,反而笑意更浓,但我却隐约感觉到他浑身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他突然搂我搂地更紧,我知道,要开始了。
“朕看你敢!”
“昂——”
伴随着一声骏马的长啸,原本前往相反方向狩猎的高佐突然出现在刘景后方,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众身披铠甲的宫廷禁军。
刘景见状,深知计划提前败露,遂不再装样,一个飞身越上马,率领一众所属与宫廷禁军展开厮杀。原来不光泓熙早有准备,刘景的军队也早已潜伏在侧,此时在刘景的命令下,也全部冲了出来,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滴四溅。
“逆臣刘景谋反!护驾!护驾!”
此时的泓熙一只手护着我,一只手拿剑与一众反军厮杀,十分吃力。而我自小晕血,又被突如其来的杀戮弄丢了魂,完全没心思替他考虑,只一味躲在他怀中,自动屏蔽着一切危险。
正当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护着我的时候,突然,他撒开了紧紧抱住我的手。我如梦初醒,满眼的不可置信,而后,我笑了。
泓熙,你最终还是放开了我的手,在江山与美人面前,你选择了前者。还未等我彻底反应过来,我便跌下了骏马,在落地的瞬间,我本能地用双手护住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未等我稳定住身形,迎面突然出现一匹金黄色的骏马,直直地冲我狂奔而来,我盯着那匹金色的骏马,和那双彷佛放着金光的双眼,突然头部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飞快地闪过我的脑海,我无法控制地去想,伴随着头部一阵阵痛疼地加剧,最后甚至痛到忘记了眼前飞驰而来的骏马……
眼睛,骏马……
车灯,车祸……
“啊——”
我一声尖叫,而金黄的骏马却在离我一步之遥时,扑通一声重重倒地。它是被飞来的毒箭击中的。而此时此刻,我惊恐地盯着活生生倒在我面前的骏马,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像那撞坏的车灯一般,黯然无光。
七
我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朝外围跑去,此时,我脑海中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感觉我的脑袋要爆炸了。这些声音很好地压过了泓熙冲我近乎嘶吼地呼唤。
不知不觉间我跑到了悬崖边。而这一刻,当脑中声音全部静止时,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因为一场车祸,丧失了记忆,穿越到了这里。
我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我在泓熙身边的点点滴滴,不过几年,却是伤痕累累。原来这须臾几年,到头来不过是老天的玩笑。
老天,你害得我好苦!
我仰头大笑,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进嘴里。这一切的一切,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刺入我的身体,就算以后有一天会愈合,也将留下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如今,真相大白,记忆重拾,可朱弦已断,明镜已缺,醒后楼台,与梦俱灭。
我回头,望向不知不觉已经逃开几十米的战场,想要回去再看泓熙一眼,突然忆起他抛下我时的那种绝望,遂转身狂奔而去。
泓熙,至于你为何立我为后,最后又为何撒手,真真假假,我再不愿知。我只知这场战役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那么也不枉我来此一遭。如今,我的使命全部结束。
这一世,我累了,这一世,我们缘尽,泓熙,永别了。
我慢慢地靠近悬崖。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唏,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曾经美好,而今何在?
我闭上双眼,纵身跃下。
临死前,脑海中总不过一句他的话,那在我潜意识里早已压过娘亲“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话,那属于我自己的情话,那自从他登基后,那唯一的,他用“我”自称的,而不是用“朕”许诺的话:
“不离,不离,我永不离你。”
全文终。
作者大大:
番外本周内呈上,先让我伤心一会去。(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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