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病愈

作者: 麦依琳 | 来源:发表于2020-06-04 09:25 被阅读0次

    次日晨,子悠早早便起了身,方将衣衫穿戴整齐,便有两个丫鬟进了屋子,一个端着盆温水,一个手持着汗巾子伺候他洗漱。

    子悠站起身,见那丫鬟立在他面前,见她身量尚小,一张圆脸上透着稚气,便道:“放下吧,我自己来,端着怪沉的。”

    那小丫鬟朝他一笑,但见子悠接了面盆放于另一处,自从另一个丫鬟手中接了汗巾子自己洗漱,那两个小丫鬟只静静立在一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作声,见他洗漱完毕,方又拿着器物又离了屋子,才掩上门,便听门外一阵嬉笑之声,接着那须轮不知为何又叫骂道:“就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快走快走……别在这儿闹。”

    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丫鬟悄悄推了门进来,手中端着些吃食送了进来。子悠见那丫鬟将几碟子精致小菜和一碗稀粥摆在了他面前,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那丫鬟朝自己掩面一笑,便欲转身离去,他忙叫住她问:“今日为何这么多吃的?你们夫人呢?”

    “大人请自用吧,这都是夫人差我们送的,夫人一会儿便来……。”那丫鬟笑着便退了出去,门一掩,门外又响起一阵更大的嬉笑之声。

    那子悠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便听屋外须轮又叫骂道:“还要不要点儿脸?跟你们说句话就这幅德性……滚滚滚……都滚……老子看你们就烦。”

    再想细听那屋外的动静时,却是鸦雀无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那门被推了开来,只见辛夷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那些丫鬟手中端着些包好的药和几件干净衣裳。

    那辛夷坐下先细细为他把了脉,又让他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衫,那几个丫鬟见了,只垂着头,辛夷自顾自的望着他周身的毒疮,大多已经褪去,只留下些淡淡的印迹,又用指尖按了按那些创口,问他疼不疼,子悠只是摇头。

    辛夷利索的将子悠换下的衣衫递给那小丫鬟接了,又将丫鬟手中拿着的干净衣裳替他披了上,帮着子悠一起系了衣衫,对他道:“好的差不多了,回去再好好养些时日就行。”

    “真的啊?!”子悠一听,不可置信的又撩起了袖子按了按那些创口。

    “舍不得走,那便再留些日子……?”辛夷打趣着对那几个候着的丫鬟说道:“咱们走吧……让他再留几日……。”

    子悠忙拉住她道:“还真得谢谢你,辛苦了这些日子……。”

    只听辛夷道:“先别忙说这些,还有件事情要托付你……。”说着,辛夷便将云凤受伤前后之事说给子悠听,又对他道:“你知道,白辰的东西,青玉是再不肯收的,如今他的伤也已经大好了,又不肯再回青塔山,去了思玉那处,也着实不妥。若一直留在我这儿,一个须轮就够受的,你不在时,须轮总拉着他打打杀杀用他练手,云风忠厚,也不回绝。二人在一处总将我这处打的天翻地覆。不如,你今日将他带了去吧……日后,兴许还能派些用场……。”

    子悠听她开了口,心中又急着回青云殿,哪有不应的道理,当日便带着那云风和辛夷为他打点的药材用物急急回了青云殿。

    方入了青云殿,他便差人先安顿了云风,自来到密室中换了身衣衫,悠闲的躺在密室中的床榻上,见那床榻旁有些其他的书籍及用物,便料到自己不在时,从嘉也歇在此处。

    才方歇了片刻,便见从嘉开了密室的门脚步匆匆走了进来,见了他正卧在那床榻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吻:“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到了一会儿。”他眼睛瞥了眼床榻旁那几本书答道,从嘉见了赶紧收在怀中问他道:“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差人去接你……。”

    “我说,你怎么睡我这儿?你没地方睡么?”他望着从嘉问道。

    “你不在时,我就睡你殿里,还有这儿,清净,这有什么稀奇!”从嘉说完,转身便要走。

    “兮合呢?她住哪儿?”子悠问道。

    “她住我那儿!”从嘉答道。

      “那我今日回来了,你住哪儿去?”子悠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还住这儿,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从嘉回身答道:“回头我再找你,我忙着呢,有好些事还要问你!”

    子悠想了想,仍是换了身正装,离了那密室,来到殿中,见从嘉正坐在自己案几前忙碌着,容若仍是伏案写着什么,二人都未曾抬头看见自己,殿内极安静,来往的男女使见了自己都垂首行礼,子悠伸手示意他们别出声,自己背手踱步到容若案几前,见她案几上放着从嘉从自己床榻旁取走的几本书,正专心致志地写着字,也不扰她,轻声的离开了自己殿内,往从嘉殿中行去。

    及到了从嘉殿内,也不见兮合的身影,他自坐在从嘉的案几前,差了男使道:“去,去把高克找来……我有事问他。”

    这一忙又忙到那日深夜,方才服了由一男使递上的药汤,那男使又递来一块帕子交予他,他接到手里擦了擦唇角,只听那男使道:“没擦干净……。”

    他一听那声音便觉有些熟悉,抬了眼皮一瞧,站在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着了一身男使衣装的容若。

    他站起身,见她帽子有些歪,便抬起双手将她头上帽子扶正了些,容若望着他,抬手用手中的帕子又将他的唇角擦了擦,忽然笑着问他道:“你可好些了?这药是不是很苦?”

    子悠打量着她也不说话。

    “你看着我做什么?”容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问道。

    子悠伸手往她脸上轻轻一掐,凝视着她道:“你还别说,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

    容若凑到他耳畔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跟你说啊……日后呢,我若是考中了司籍官,那身衣服穿着才好看呢……。”

    子悠听了,认真的点点头道:“你可别想贿赂我,我绝不会帮你舞弊……绝……对……不……行……。”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垂眸望着她说道。

    容若忽然踮起脚,伸手勾着他脖子又在他耳畔低语道:“你不答应也行,我照样考……本来我还想……让你亲手给我……授司籍官的官帽!”

    “你这是在色诱么……?”子悠忽然转头四下看了看,在她额上亲吻了下:“不过,你那么聪明,若考上了,我一定亲手给你戴……。”

    “你答应了?”容若高兴的被他高高的抱起,子悠对她点了点道:“嗯,答应。”

    “那我回去了……。”容若忙挣开他,语带笑意道:“我要去温书去……。”

    “哎,你急什么……。”子悠似意犹未尽又伸手将她拉回自己面前,轻声说道:“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这幅样子,讨了应许就要走?”

    他伸了双手将容若头上的官帽又扶扶正道:“你现在这顶是假的,真的,可比现在这顶重,戴着更好看。青云殿每年收的人就少,能考上的女官更少,能不能让我亲手为你戴上真的……可要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容若抬着眼望着子悠的一言一行,只见他又在自己额上亲吻了下道:“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小容。”

    “嗯……。”容若对他使劲的点点头应道。

    “你疯了?谁叫你答应她的?”从嘉坐在密室的床榻上,对同样坐在床榻上的子悠道:“我还指望你能提醒她别异想天开!”

    子悠望着从嘉一身雪白的睡袍,对着他唇一歪笑道:“你还真睡我这儿了,这是我的床……。”

    从嘉朝床榻内稍挪了挪身子,子悠将两脚都置于床榻上,曲着膝盖望着从嘉问:“为什么不行,我倒觉得可以让她试试……那时我们当日在白鹿山念书,辛夷和白辰,白旭的课业就很好,也不比我们几个差。”

    “我看是你不清醒……。”只听从嘉道:“司籍官大小也是要天庭入册的命官,她连个命册都没有,死生由命,你简直是……。”

    子悠索性仰面躺下,头枕着手道:“考不考的上,是她的造化,我自然知道她与别人不一样……不过……要是她在此处,连个啊出头的机会没有,恐怕,真是咱们的不是了!若她真是块好料子,我们为何要惧……?”

    “你胆子也着实大……。”从嘉大声叹道:“这么大的事,你说答应就答应……,何况她身上还有案子……”

    子悠忽然翻身坐直了道:“前尘往事的,你到提醒我了,当初,兮合为了留在这儿跟着你,考司籍官,你难道没帮她?“

    从嘉听了忽然不知被什么呛到,剧烈咳嗽了起来,方想起那晚容若对自己说过的话,黑暗中咳的涨红了脸,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赶紧朝子悠摆手道:“帮是帮了,可你不能拿她们两个比,而且我与兮合,不一样!”他一步跨下了床榻,自桌边取了杯水吞下肚道:“那时,我只帮她温书,又没帮她作弊,她是自己考取的……。”

    “如何不一样?我有说,我们要帮容若作弊么?”子悠的眼睛盯着从嘉略显清瘦的背影道:“兮合可以,为何她就不行?不如我们来个君子约定,关于招录考务,你我都不过问。”

    从嘉小心的捧着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一回身,正迎上子悠炯炯的目光,又问子悠道:“这些都是小事,那她的命册如何办?”

    子悠又仰面躺下说道:“我已经让高克,帮我去查一个人,或许,还真有些线索可寻……。”他打了个大大哈欠道:“我要睡了,你回去吧……回你的地方睡去……。”

    从嘉见状,一步跨上了床榻亦翻身在他身边躺下道:“放屁,你是不是存心的?我替你守了这些日子的青云殿,现在这是我的地方……要走你走……滚……。”

    黑暗中子悠大笑起来,只道:“从嘉,你是怕她把你吃了?还是怕自己不小心吃了她?”说着,伸手拍打了几下从嘉的脸庞,被从嘉嫌弃的用手挥开,直道:“还不快走……你睡自己那儿去……。”

    “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病吧?”子悠伸手往从嘉额上探了探问他。

    只见从嘉头侧了侧避开,也不理自己,子悠又故意道:“对了,我这回,在辛夷那儿配了些药材回来,我差人也给你也熬两副?补补!”

    “就不劳你费心了……!”从嘉闭着眼睛翻身背对他道:“忘了自己当时病成什么鬼样子……好意思说我有病!”他故意大声叹道:“药留着你自己慢慢吃……我此刻,好的不能再好。”

    子悠见他背对着自己,原想耻笑他一番后一走了之便是,脑内回想起从嘉方才那句“好的不能再好 ”,忽然心生一念,看了他侧睡的背影,翻身下了床,往榻上空处手一抹,但见兮合的身影单手支着脑袋,玉体横陈,侧了身躺在从嘉身旁,那身影伸了芊芊玉手推推从嘉的手臂。“还不走?”只听从嘉用手臂推开那兮合的手臂道:“我累了……。”子悠自又施了隐身之术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密室。从嘉只觉那手又在黑暗中在自己手臂上又轻推了几下,有些气恼的翻身坐起往身旁一瞧,心内一惊,只见兮合正侧卧在自己身旁,一脸熟悉不过的娇俏,对着自己轻声唤道:“从嘉……。”那兮合见从嘉望着自己也不言语,黑暗中竟坐起身倾身上前,指尖温柔的滑过从嘉的面庞,幸被从嘉拉住了那手握紧了她掌心,她的面容离自己只咫尺之遥,口中轻声问他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对别人都那么好,就只拒我于千里之外?”从嘉一时无言以对,望着她美丽的容颜,与她四目相对,竟有片刻失神于她流转的眼波中,方清醒了些,那兮合的唇凑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遂开口道:“兮合从来不会这样做,别试探我……没用……。”话音一落,眼前的兮合便化作无形,指尖的温存自他手中消散殆尽,空荡寂静的密室中,他又躺回到床榻上,辗转反侧,再无睡意。子悠站在密室的门外,片刻的凝神静听之后,朝身后那扇密室的门瞧了一眼,伸手抚了抚鼻翼,心内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往自己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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