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的是,我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并没有听着电影里的京味儿摇滚,反而沉浸于“南瓜妮歌迷俱乐部”无法自拔,这种迷幻摇滚似乎也是越来越多选择中的一种。
之前一段时间看到微博上一个女孩子拍的视频,几天前的北京愚公移山音乐节,周迅在台下戴着墨镜蹦迪。就想到了苏州河,想到贾宏声,想到朱洪茂……
我是永远写不好朱洪茂的,我有时候也特别想认识周青。
就像是朱洪茂追求着不一样的选择,就算是很多人的寻人启事召唤,或许就像王菲说的“也许他追求像野狗一样死去”,自然有自己的选择吧。
《长大成人》这部电影,更多的还是像一个隐形的线头。一旦找到线头,便能扯出越来越多的思路……豆瓣上更多的帖子是关心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少有影片纯粹的影评。那些背后的事若换到今天,无法避免的会成为票房的吸睛炸弹,
是路学长的导演生涯处女作;是女主朱洁的处女作,而朱洁也是在这部首秀中扮演一个吸毒女子,最后染上毒瘾,电影上映前吸毒过量而亡;男主是失踪的那个吉他手,是郑钧说的那个从列侬想到的第一个吉他手,是在春节时离家出走从此被列为失踪人口的艺术家……
所幸的是,当时这些爆点并没有成为观众关注的理由,否则难免逃过“烂片”,“骗票房”的骂名……评分是不高,很多人也说路学长的思路是好的,就是没有把那种精神拍出来。
而百度百科上对这部影片的评价是:这部影片受到的伤害远非只言片语就能说清的,也许创造者自身都很难察觉,因为它已经变成了内伤。如果要把这部影片作为研究中国独立电影的一个文本,它绝对具有文献意义,说它见证了独立电影是如何避免分裂以及怎样的四分五裂都不为过。
我们大多数人在意的豆瓣评分,也只有7.7分。
可是我们无法忽视的是那个角色,仅仅因为一个角色,我始终觉得也可以算是成功了一部电影。很多年以后,提及好电影,你可以说“我觉得《布达佩斯大饭店》是部好电影”,也可以说“我觉得《长大成人》里的周青是个好角色”。虽然不完全对等,但又各有被记住的理由。
我记住那部电影的也只有周青这一个角色。
电影里,周青在练琴,乐队主唱坐在楼梯上发出笑声,周青说“你笑什么!我最讨厌你这种恶心的假装萎靡。”他的愤怒最后被对方一口口水浇灭。他应当得到正面的对峙,他渴望得到对方和他一样的激怒,而他面对的依旧是自己痛恨的萎靡,他饱满到极致的愤怒只能和萎靡的不屑对峙,他肯定也是有些失落,像个挫败的人。
他那时已经痛恨自己的圈子,想要逃离,想要换种生活方式,从德国回北京后他本也是实在不想接触纪文那样的人,他只想寻找朱赫来。
电影是拍摄2年后才通过审核发行的,不说删减的力度怎样,已经很难找到未删减版的原片。我所看到的周青自然也可能和导演想要塑造的不一样,他想要描绘的是一个时代的迷茫,一群青年的叛逆。我看到的只是一群人中,周青一个人兀自的孤独的成长,甚至于最后,长大成人的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一个正派的人物,一个积极有血性的人物,甚至带着一些水泊梁山的味道。
时间回到那个四人帮还没有垮台的北京,地震;吉他的出现;残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高年级女孩付绍英……改变他人生的东西似乎都是在一个夏天里突然来到。他好奇音乐青年纪文手里的吉他,更加好奇他的女朋友付绍英,残缺的小人书里并没有提到一点关于炼钢的事,这也成为他好奇后面半本的原因。
所有驱动人类进步的伊始都起源于好奇,成长也是。
于是周青认识了付绍英,并且暗恋,而纪文的出现为他打开音乐的新世界。纪文和人打架,被砍去手指,进了收留所,付绍英被退学,把吉他送给周青,断了手指的纪文不再需要……这些似乎都成为周青人生的转折点,难以避免的直接导致他人生的走向。
周青一直是个正派的人,无可置否的。就算是在青少年叛逆的时光里,那个离家在外,在乐队做吉他手的日子里,他也区别于纪文那样世俗的人。四人帮垮台后,北京街头涌现很多新兴的音乐,那甚至是一个公开唱《甜蜜蜜》的时代了。摇滚乐渐渐成为青年人心中的向往,成为他们辨认同类的标杆。而自然少不了纪文这样抓得住时机赚钱的青年人,手指断了无法弹吉他,那就经营乐队好了。于是周青进入纪文的乐队,对他而言,再次见到那个高年级女孩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这时候的周青,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靠弹琴来赚钱养家,其实他的理由只有见到高年级女孩付绍英。
最后乐队解散,周青顶替了母亲厂里的职位,去了锅炉房做起体力劳动。
那段时间里,朱赫来的出现,在他后来也多次提到,像是一个英雄,一个行为标杆,一个像那本残缺的小人书里远在西伯利亚的英雄一样的人物!他说朱赫来有那本小人书的完整版,他看了很多遍,书里始终没有提到炼钢的事,但是朱赫来却每天晚上抽很多旱烟,并且写下很多字。
在那时的周青看来,纪文算什么,朱赫来才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所以,朱赫来留给周青的绝对不仅仅只是腿里那截骨头,超越于骨头之上的还有一种精神。
周青从德国回来时,面对当年的朋友邀请他去乐队,面对纪文越来越商业化的嘴脸,面对自称行为艺术家的社会渣滓,面对朋友们的聚众吸毒,面对北京摇滚乐的发展……他是无法适应的,他甚至觉得音乐不再是一种艺术,而是他们日渐堕落度日的避衣。
事实上,周青也本来会成为那样一个人,或成功的像纪文,付绍英,光鲜外表,钱财拿尽,却又总做着一些明知是不对的事;或只求度日,像是朋友小莫,像是蒋朋克,像是乐队主唱,生活在黑暗里,夜行动物,吸食大麻……
周青是明白的,这些不对。他周围的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他必须找到朱赫来,必须找到朱赫来,必须找到他。
他痛恨身边那些萎靡的,甚至病态的追求堕落的人。
身体是健康的,为什么精神要追求病态?
所以他无法融进那个圈子,他找不到自己吸毒的理由,拒绝蒋朋克的毒品,拒绝圈子的同化,因为那些都和他骨头里朱赫来的精神相排斥。他不会再去死扣小人书里为什么没有说到炼钢,他已经知道真正的英雄应该像那个远在西伯利亚的人一样,像朱赫来一样。
他一个人痛苦又坚定的反抗。企图和周围的病了的世界打一架,企图问清各种理由。而如同那个主唱的态度一样,”别在这里提崔健!“,得到的只有不屑。
是一拳打在软软的海绵上,连疼痛都是奢侈,只有麻木的回应。
周青是孤独的,影片中那个兰州的女孩子,更像是他的一个倒影。似乎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她,但她又往往会做很多超出意料的事。所以说兰州女孩更像是周青的倒影,有时候交流愉快,身心通畅;有些时候交谈总是被她任性的打断,像是他得不到自己内心的反馈和回答……
兰州女孩学民乐,辍学来北京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当周青说:放你平时听的那盘CD吧。响起的音乐并不是摇滚乐,只是一段舒缓的音乐。周青也是为了找一个人,他处在每晚嘈杂的夜间演出中也是想知道弹吉他的意义。
更多时候,他像是周围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他努力的反坑,企图用朱赫来的精神去战胜那些不正常那些不正确。最后付绍英只是说了一句:“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四人帮刚刚塌台的时候,北京街头开始出现很多新音乐,那时甚至可以公开唱《甜蜜蜜》。越来越多的青年接触摇滚乐,接触亚青年文化,接触很多倡导自由,反抗的事物。摇滚乐成为他们标杆青年的旗帜,成为他们辨识同类的标识……
那个存在于北京城的小小圈子,太多人想冲进,却少有人想逃离。周青是孤独的。
影片的最后,周青找到了朱赫来的下落,和兰州女孩一起约定前往有朱赫来的地方。
现实中,朱洪茂离家出走,朱洁死于吸毒过多。
早些年的时候,路学长说过《长大成人》中周青的原型就是朱洪茂,那时的朱洪茂就是那样的人,和周围格格不入,什么事都能发生在他身上。郑钧和朱洪茂的相识,初衷也只是想要找一个不吸毒的吉他手……
在张扬导演的《昨天》里,看到的明明又是朱洪茂,朱洁,贾宏声三个人的世界。的确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在他身上发生,所以说失踪或者死亡也只是他众多选择的一种。
或许说记住朱洪茂人生中的一个阶段,记住周青也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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