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蒸好的红澄澄鲜香的梭子蟹装盘,放在儿子面前对他说:“记牢迭戈梭子蟹的味道,以后想吃梭子蟹就难了。”一想起要吃不到肥腴的东海带鱼,肉质细腻的大黄鱼,柔滑爽口的醉泥螺,鲜香的梭子蟹……痛心之至啊。原因,是个地球人都知道。
手里剥着梭子蟹,又忍不住地想,多年以后,围着桌子给儿子剥梭子蟹的会是谁呢?或是,儿子会给谁剥梭子蟹尝鲜?
从2023年8月24日本私自排核污染水入海,到11月底日本在大海里头排放了三批次多达2.3万吨以上的核污水,对亚洲沿海国家的海域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对世界各大洲的海洋造成无法预估的核污染辐射灾难。趁还能吃到海鲜,直奔集贸市场的海鲜摊位称了几只梭子蟹。吃饭时,儿子边品尝着拆下的蟹肉,边由衷地赞叹:“妈,迭戈梭子蟹肉头紧致的,味道鲜是鲜得睐,好吃的。”梭子蟹是孩子父亲在世时,买了给孩子蒸着吃的海鲜。孩子一吃到梭子蟹,嘴里就念叨起他爹对他的好,感慨他的父亲曾那么耐心地给他剥蟹吃:用筷子头小心地挑出蟹盖头里的蟹膏,剔出蟹腿部位的蒜瓣形结实的蟹肉,沾点儿加了酱麻油的米醋喂给他吃。梭子蟹鲜美的滋味里,有他爹对孩子的宠溺和怜爱。一眨眼,孩子父亲患病过世十年了。
鲜活的梭子蟹,刷洗干净,加入盐、黄酒和葱段等适量的佐料,翻过蟹盖头,剥开蟹肚子底下扇形位置的俗称“肚脐”处夹入一片姜,倒扣着入锅,焖上12分钟撤火。用手掰开蟹盖头,满满的一斗油汪汪喷香的蟹黄,香气扑鼻。趁热,嘴巴凑上去,嗦一口蟹油膏上“汪”出的汤汁,小口咽下去,鲜味从喉咙口一路鲜到肚皮。这个海鲜的“鲜香,”是吃了舌头舔嘴巴,吃了还想吃的纯天然的谷氨酸的鲜。吃了嘴巴不发干的鲜。
海边的人,对自小吃的海鲜蛮有感情的。就像肚子饿了,吃饭;夜里困了,睡觉。海滩上,一只只悠闲地举起钳子在水洼里头溜达着闲逛的螃蜞;鼓着灯泡眼扭着条尾巴划水的弹涂鱼;支着两根“吸管”吹起泡泡的蛏子;躲在壳里害羞的蛤蜊;钻在沙泥里躲起来的黄泥螺……和种田人地头栽种的番茄、落苏、豇豆、矮脚青一样,海鲜就是海边的人捉来下饭的食材。日出日落,斗转星移,千万年来大海随着潮汐起落,仁义地送给人们丰厚的海产和食物。
记得那年去外婆家的草庵村。一进村口老槐树下的那户人家,我就像被磁铁吸牢一样,被一个小孩手里捧着的碗口那么大个儿的拿在手里玩的梭子蟹给“黏”住眼珠子,忍不住地往嗓子眼里咽馋吐水。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吃不到嘴里头的梭子蟹是邪起哉的。从此,便无可救药地恋上了吃梭子蟹。
梭子蟹,也是儿子的心头所好。挑梭子蟹的诀窍要领,要望准蟹盖头乌青老结的蟹去挑。手指头要捏一捏梭子蟹壳尖尖肉头的厚薄,再挑着买才划算。比起梭子蟹,东海本地带鱼从小吃得蛮多的。
本帮菜烧带鱼主要分两种,要么以旺火油煎做成大块的熏鱼或是带有浓油赤酱海派风味的红烧方式烹饪。讲究清淡饮食的,清蒸也鲜美入味。
好吃的大黄鱼是过年拜祭老祖宗的一道菜。年夜饭的桌台上,肥美的大黄鱼披上一身翠绿的葱花躺在盘子里气宇轩昂地抬起头,淋上诱人的酱汁。一盘寓意着“年年有余”的大黄鱼,让一桌摆满猪头肉、白斩鸡、油豆腐烧肉、滚油煸草头、白菜肉皮粉丝汤……黯然失色。拜祭过老祖宗的大黄鱼重新上笼蒸过后,在爷爷慢条斯理地呷上一口暖黄酒,开动筷子后,其他人才依次夹取鱼肉吃的。老早底的人,讲究一个长幼有序的传统孝道。爷爷不碰菜,别个是不敢乱伸筷头的。万不能由着性子,捉牢住一个菜搛。
初一,去宝镜禅寺祈福。佛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台风把核污染水倒灌回日本,自食恶果。
双手合十。跪对莲台上的佛,叩头,蜷跪,祈愿:佛祖慈悲为怀,公道自在人心。还大海以澄澈,给天空以澄明。爱护大海,爱护蓝天,守护大自然给予人类的馈赠,守护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守护吃海鲜的权力。
我爱吃梭子蟹,我也爱吃海鲜和大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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