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李艺彤又挂断了电话，窗外的雪都化了，在这呆的太久了，她都忘了春天是什么温度..
“这几天要幸苦你了..”
听见冯薪朵进来的声音，赶紧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躺好，若无其事的等着来打针的那个人，没想到一起进来的护士竟然是，“猪油嘴？！”
李艺彤一下坐了起来，冯薪朵瞪她一眼，打了下她肩膀，回头笑着跟晓玉道歉，“不好意思，她麻药劲儿没过，说话语无伦次。”
李艺彤又往门口望了望，再没别人了，“怎么是她呀，那个..谁呢？”
晓玉忍不住翻个白眼，认识那么久了名字都不记，“阿黄请假了，我替她的班，放心，该注意的地方她都告诉我了，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请假？”她有点没想到，疑惑的看向冯薪朵。
“对，我给的假。人家阿黄从护理开始就没休过假，每天照顾你那么幸苦，经常半夜起来检查你的各项体征是否正常，起早贪黑，难得请回假，我告诉她想休多久都行，休息好了再回来。”
那天冯薪朵看出了黄婷婷心情不好，多半是李艺彤这个花心大萝卜又伤人了，故意给了这么多天假，有些人只有离开了她才知道珍惜。
“那她请假干嘛去了，你知道吗？”李艺彤难得关心，冯薪朵却摇了摇头，“我问人家这种事干嘛，她想干什么是她的自由。”
她俩说话的时候，晓玉已经把针扎上了，看李艺彤打听黄婷婷的事这么上心，就告诉她了，“阿黄去相亲了，听说对方是个家境不错，品貌优秀的公务员，朝九晚五挺适合阿黄的…”
说起这个事，晓玉就收不住自己八卦的话匣子，冯薪朵也挺感兴趣，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很投入。
李艺彤听的索然无味，带上耳机，隔绝了那些不想听到的嘈杂消息，合上眼，听新裤子唱着，【开心时，把歌唱，可能没有人听到，难过时，把舞跳，至少影子映出窗，就这样离开，就这样离开…】
她问过医生，打了麻药后会不会做梦，医生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一觉醒来已经回到病房了，有的人全程清醒，虽然感觉不到痛，但什么都听得见。
很不幸，她是后者。
从第一次手术开始，金属器材之间的摩擦声，手术刀扔进托盘里的铛啷声，开始出现在她的梦里，像黑夜里突然出现的炸雷，久久不能平息。
“呜..呕..”
每次打了麻药，李艺彤都要把自己的胃吐个底朝天，翻口袋一样掏个干干净净。
“呃…给我打针，快点！！啊…”
胃的灼痛，背部的撕裂让李艺彤疯了似的哀嚎着，疼痛顺着脊椎一阵一阵直抵她的大脑，随之而来的就是电击一般的抽搐，像台坏掉的滚筒洗衣机。
冯薪朵红着眼睛按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安抚着，“现在不能马上打针，你知道的，再忍一会儿，李艺彤，再忍一会儿…”
不知过多久，痛苦如同海啸渐渐消退，李艺彤像条干涸的鱼泡在自己的体液里。 收拾干净后，何晓玉给她打了一针，这样的景象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很难想象每天看着这种场面的黄婷婷是怎么过来的。
“you can say my name, but don’t touch my body…”
黑色短裙的娜娜扭动着性感的舞姿，离她越来越近，终于走到她面前，魅惑的看着她，跨坐到她腿上，撩拨她的脸颊，蛊惑着她内心积攒已久的欲望。
她贪婪的抚摸着女孩柔软的身体，抬起头时却发现怀里的人变了，娜娜不见了，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搂着她的脖子，眼神似有火苗在跳动，她伸手想要摘掉口罩，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腰处传来...
“呃..”
陆婷听见呻吟声马上放下了笔记本，走到床边，用热毛巾给她擦擦额头的汗，轻声问道，“醒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李艺彤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还没有从梦里彻底醒过来，她看着陆婷想起梦里的女孩，咽了下口水，“扶我到轮椅上，我想坐一会儿。”
“好。”陆婷推来轮椅，抱起瘦成一把骨头的李艺彤，轻放到轮椅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样行么？”
“嗯。”
李艺彤难得乖巧的没有嫌弃自己抱她，陆婷欣慰的笑了，趁机摸摸她的头。不想，李艺彤竟拉住她的衣角，表情迷茫，随即双手环住她的腰，脸贴上她肚子，抱住了她。
“李艺彤…”陆婷小声叫她，以为她是在梦游。
“陆底，让我抱一会儿，拜托..”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拜托陆婷，谁让她们身上的味道太像了，梦里娜娜香甜的味道，和陆婷身上的是那么接近。她想再闻一闻，太想了..
“哎你..”李艺彤的小脸开始在陆婷的肚子蹭来蹭去，拱的她老脸一红。以前听娜娜说，李艺彤浪起来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她还不屑，这会儿被她抱的这么紧，陆婷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热，别扭扭的抱怨道，“你抱就抱，蹭什么呀..”
偏偏这时候，冯薪朵进来了。
眼前这尴尬的一幕，李艺彤还死抱着不撒手，陆婷真是百口莫辩，双手举过头顶，投降，“朵朵，你听我解释，我什么都没干,是她…”
冯薪朵叹了口气，走过来白了陆婷一眼，蹲下来哄着李艺彤，“是不是又想娜娜了？”
知妹莫若姐，冯薪朵早就发现李艺彤偷偷打电话了，一直没有戳破是因为她知道肯定打不通。
听到娜娜的名字，李艺彤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又回到了小时候，哭了起来，“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娜娜也不要我了…连黄婷婷都不要我了…冯薪朵，他们都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
“谁说的，你还有我，有陆婷..阿黄也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那，娜娜呢？”
看着李艺彤充满期待的泪眼，冯薪朵犹豫了。她和陆婷谈过两个妹妹的感情问题，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感情也是一样，修补过的裂痕会时刻提醒人们曾经犯过的错，但这些话并不适合现在说。
冯薪朵的沉默给她的期望判了死刑，她不再追问，只剩绝望的哭泣，哭声里哀伤像刀一样割着冯薪朵的心，姐妹俩抱在一起哭，陆婷搂着她俩静静的流泪。
“明天我们一起去装修公司看看，看到合适的设计先装着。”
“啊，这么快就装房子？”黄婷婷惊的差点被饭噎着，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到装修新房这步了。
“该了解的也都了解差不多了，这些天咱们天天见面，我觉得你很适合我，温柔娴雅，宽厚体贴，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我是认真的，黄婷婷，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方突然拿出一个戒指递到黄婷婷的面前，戒指上的钻晃的她发懵，由着他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尽力露出一丝微笑。
吃完饭，男方开车送她到了小区门口，因为她现在是自己住，男方就没有上去，临走前两人客气的拥抱了一下。
黄婷婷微笑着目送他远去，整个人还没从紧密的安排中缓过来。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黄婷婷，”门口一辆保时捷911走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冯薪朵笑着向她走来，“几天不见，气色好多了，假期休息的怎么样，还好么？”
“嗯，挺好的..”黄婷婷猜她肯定看到刚才那一幕了，莫名开始心虚，“冯总特地来这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是不是李艺彤她..”
冯薪朵的笑容渐淡了，“这两次手术都没什么效果，彤彤连着好几天不好好吃饭了，她情绪很低落，开始还暴躁发脾气，现在连话都不说了..阿黄，很抱歉，你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除了你，再没有哪位护理能接近她了，帮帮她好么？”
“小鞠呢，她也不行吗？”有小鞠在，她总是那么开心。
“她实习结束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了，你走那天，她也走了。”
黄婷婷当天收拾东西就跟冯薪朵回医院了。走进病房看见形如枯槁的李艺彤，惊讶之余更是难过，看来她遭遇的痛苦比想象的还要沉重。
“你们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陪着她。”
冯薪朵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放心的点点头，依着陆婷去了隔壁房间。
听见声响，李艺彤从浅睡中醒来，面前的黄婷婷仿佛从梦里走了出来，没戴口罩的脸上是疼惜的表情。
“你回来了..”
李艺彤的声音有些哑，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劲头，虚弱的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黄婷婷走到床边坐下，想握一握她枯瘦的手，忽然看见自己手上的戒指马上收了回来。
可钻戒的光还是晃到了李艺彤的眼睛，两人陷入了沉默。李艺彤感到自己心里最后一些飘荡的东西也凝固，坠落了。嘴里又苦又咸，可能她再也尝不到甜是什么滋味了。
“这么快要结婚了，恭喜你。”
李艺彤面无波澜的说着客套话，黄婷婷背过去的手攥着，戒指硌的心里疼，“谢谢..”
“听说对方是个才貌双全的高富帅，稳重公务员和温柔女护士很配啊，早点结婚也不错，有自己的家庭更有安全感，有人陪伴是比一个人好..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日子定了告诉冯薪朵，我让她给你包个大红包。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脾气不好，说话伤人..唉，说到伤人，我应该给你们这些护理每个人都发个大红包，谁被骂最惨发最多，哈哈，你说她们会不会很开心？何晓玉那个金牛座，肯定说自己是最惨的..”
李艺彤笑着絮叨着，说了好多以前根本不会说的话，越说越高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像是心里放下了什么。
黄婷婷攥着的手渐渐松开了，她觉得自己也不该自作多情的执着什么了，毕竟李艺彤都祝福她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有点出汗了，能帮我洗洗澡么？”
“好啊。”
“谢谢。”
李艺彤突然长大了一样，说话客客气气的，倒让黄婷婷不习惯了。她去浴室放好热水，回来帮李艺彤把衣服脱了，看着这幅日渐消瘦的身体，忍不住眼睛发酸。将她横着抱起毫不费力，小心放进浴缸，拿过沐浴露时，李艺彤撒着娇提出一个要求，“这个沐浴露的味道我不喜欢，婷婷可以给我换一个嘛？”
面对乖巧可爱的李艺彤，黄婷婷是没法拒绝的，可惜浴室只有这一种味道的沐浴露，“你等一等，我去休息室看看有没有其他味的，很快。”
“没关系，不着急。”
李艺彤笑着挥挥手，在黄婷婷出去后，手伸向了花洒。
休息室里的能找到的沐浴露就一瓶还是一个味儿的，黄婷婷莫名有点急躁。不过是瓶沐浴露，找不到其他味道也没什么，说两句好话哄哄就好了。可今天，她特别不想让李艺彤失望，总觉得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会留下遗憾。
但是她错了，遗憾就是遗憾，为了弥补一个遗憾，很可能会造成另一个遗憾。
从医院超市买完沐浴露一路跑回来的黄婷婷，扶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走进病房时，看到漫出的水渍心一下凉了。沐浴露掉到地上，她冲进浴室，浴缸里李艺彤的长发水藻一样盖住了她的脸，整个人卷缩着宛如回到了子宫里的胎儿。
黄婷婷马上把她抱出了浴缸，平放到病床上，进行心脏复苏。手下瘦弱的胸腔都快被按碎了，仍然不放弃，给她做人工呼吸。
“李艺彤，你给我回来，不要放弃！醒醒，李艺彤！”
“咳..呕…”
终于吐出了一口水，黄婷婷扶着她的头把水吐完，然后用毛巾擦干她的脸，检查她的瞳孔和脉搏，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稍微松了口气，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一脸。
活过来的李艺彤眼神空洞，好像刚从噩梦里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又气又哭的黄婷婷，举着手还要捶她。
“李艺彤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要寻死？骗我说不喜欢沐浴露的味道，我还跑到超市给你买，结果差点，差点…”
黄婷婷哭的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晚回来一会儿，自己将面对什么。刚才李艺彤唠唠叨叨说那么多已经让她够难受的了，现在又差点失去她..
她双手撑着身体，肩膀一直颤抖着，控制不住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又不敢放肆哭出来，眼泪扑簌扑簌地打在李艺彤苍白的脸上。
“不是没死了么，干嘛哭的这么丧…”缓过气的李艺彤看到如此伤心的黄婷婷，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原来黄婷婷还在乎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李艺彤，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告诉冯薪朵…”
“你别，”李艺彤急忙抓住黄婷婷的手，央求她，“千万别告诉她…我错了，行不行？”
黄婷婷擦擦脸上的眼泪，第一次听到她认错，看着她急切的眼神，心软了。冯薪朵知道肯定比她更伤心，爱着李艺彤这种混蛋真容易心力交瘁。
“那你以后再不许这样，不许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一步..半步！你发誓！”她皱着眉指着李艺彤，生气的表情里还有种誓不罢休的执拗。
“好好好，我发誓，但是能不能先帮我把衣服穿上，好冷...”
气急攻心的黄婷婷这才反应过来，她俩不仅一身水，浴室的花洒还没关上呢，一会水漫病房，想不说都兜不住了。
关了水，给李艺彤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弄湿的床单换了，擦干房间里的水，收拾好浴室，才轮到自己换掉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平时换洗的护士服都放在休息室，黄婷婷又不敢离开，只好拿了一套李艺彤的衣服先穿着。
看见穿着那件黄色小鸡图案卫衣的黄婷婷，头发披散着有点乱还有点萌，李艺彤恍惚的心忽然有点萌动。
“我衣服不在这，借你的穿下..”黄婷婷红着脸别了下头发，这身可爱的衣服让她有点局促不安，尤其现在李艺彤看她的眼神还那么的..着迷？
“很合身..很萌，”李艺彤发现自己怼黄婷婷的时候口若悬河，想夸她两句就会张口结舌，词汇匮乏，“过来，陪我躺一会儿。”
黄婷婷愣了一下，李艺彤侧卧着，枕着手臂，另一手拍拍床上空出一半的地方，眨着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笑起来有种病态美。
黄婷婷就过去了，动作很轻的侧躺在她身边，两个人面对面，近的可以数一数对方的睫毛有多少。她想起自己认识李艺彤后的笑过哭过痛过，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怎么又哭了..”李艺彤抬手给她擦眼泪，顺便摸了摸她的脸，比想象的嫩滑，“要死的是我，你哭什么呀？”
黄婷婷吸了下鼻子，拿下她的手，一脸严肃的批评她，“轻生是懦夫的行为，人生只有一次，就算遇到挫折也不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一走了之是轻松了，可你不知道爱你的人有多心痛，你怎么对得起冯薪朵，怎么对得起陆婷，怎么对得起..”
李艺彤见她咬着下唇，眼睛不敢对视，就像下一个说出来的名字有多不可告人似的，“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可爱..以后也会这样教育你未来的老公么？”
黄婷婷的心一刺，倒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有种愧疚感。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艺彤撇着嘴，质疑道，“可你还是去相亲了呀，看来也没有多喜欢。”
“那是因为她和别人在一起…亲亲抱抱的，”黄婷婷急了，本来她不想去相亲的，她也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被别人安排和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可是，“我不去相亲，难道留在这当电灯泡么..”
“小鞠很可爱，单纯善良又甜美，我很喜欢她，”李艺彤虽然浪，但是她浪的很坦荡，喜欢就追，不喜欢就不碰，好聚好散绝不死缠烂打，她有这个资本，更有这个魄力，“她也喜欢我，”
黄婷婷转过了身，不想听她说这些，她知道小鞠好，知道她们互相喜欢，还非要说出来吗。
“所以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李艺彤看着黄婷婷倔强的背影，知道她在吃小鞠的醋，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自己，更知道她正直的外表下有颗柔软的心。
背对着她的肩膀微微侧了一下，听李艺彤继续说道，“她走那天特意来跟我告别，我怕再也见不到她，就抱了抱..以前的我离了谁都能好好的，发生这些事后，变的开始害怕离别，害怕天黑，害怕睡着梦里都是玻璃破碎和手术刀切割的声音。我是懦夫，因为我累了，痛苦终于把我折磨累了，不想再坚持这具看不到希望的身体了..”
她转过身，看到李艺彤脸上流过的泪痕，才体会到那会儿陆婷对她说的话，有些伤痛只能她独自承受。黄婷婷把她搂进怀里，脸贴着她的头顶，开始怀疑自己的执拗是不是变成了她的负担。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李艺彤，我不想看到冷冰冰，不说话的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求你..小恶魔，别离开我，求你..”
黄婷婷的声音像是海绵里的水，一点点渗进她的心里。她环住黄婷婷的腰，闻着她清冷的体香想起那个梦，黄婷婷和娜娜交错出现的梦境里，让她欲罢不能。她抬起头，拉下黄婷婷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她死过一次了，不想再骗自己不喜欢黄婷婷。
李艺彤这种情场浪子，吻过各种类型的女孩，唯独黄婷婷这种宇宙耿直没吻过，还得嘴对嘴的教，“黄婷婷，张嘴。”
“啊？”
这一啊，母胎单身的黄婷婷彻底沦陷在情场浪子李艺彤的舌尖了，头脑发胀，四肢无力，呼吸困难..记得课堂上教授开玩笑的说，一个人如果出现此类症状，那么恭喜你，恋爱了。
原来初吻的味道，真的很甜。
黄婷婷不仅不会接吻，还不会换气，李艺彤怕她把自己憋死暂停了这个缠绵的吻。看她满脸通红小嘴红肿的样子，呼吸变的急促，腹部开始燥热，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这张脸，然而黄婷婷眼睛里的水浇熄了她躁动的火苗。
她没有继续热烈的吻下去，而是靠在了黄婷婷颈窝儿。忽轻忽重的鼻息撩的黄婷婷浑身发热，抱紧了怀里的人，低声埋怨她，“小恶魔..”
李艺彤笑着闭上眼，在黄婷婷的怀里，她会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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