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第一日清早,爷爷喝完早茶就来敲门,我尚未清醒,隐约听见他和我妈说话的声音,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持续了几分钟的样子,随着门“砰”一声又关上后,他那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一阵困意袭来,又昏睡了几小时,方才醒来。
醒来近9点,依着我们的起床时间,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碌了起来,我不确定地问“妈,早上爷爷来是不是叫我们去扫墓?”
“是啊,他算好清明放假,你和你弟准回来。”
自奶奶走后,爷爷年年这时候会来叫我们去扫墓。
墓地和居住的村落隔着一条河。这条河特别宽,在我儿时的心中,宽得简直像大海一样,神秘又可怕。
照例,划着小船前往。
我向爷爷要了划船的桨,照着大伯划船的样子,依葫芦画瓢了起来。船前进的挺快,不知里头是否有我的功劳,但我听见爷爷“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缕温柔春风拂面而来,夹杂着那片土地所特有的春泥的气息,唤醒了我脑海中有关您的记忆。
原来这条河上架着一简陋的水泥桥,只能行走,无法通车的那种。年代有些久了,护栏的混泥土掉落了很多,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有点颓唐废弃。
我不敢一个人过那桥,要牵着您的手才敢过去。您就这样牵着我的小手,带着我去田埂地里劳作。
印象中,那里有最美的油菜花地,金灿灿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特别耀眼。
那里还有刚出土的萝卜,洗净咬一口,甚是香甜。
本想顺势回忆起更多,但间隔的时间太久了,无奈只得片碎零星。
扫墓,除草,添新泥。爷爷说,添新泥的寓意是给故人添新衣。这一套手续做下来,大约半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了。
依旧是划着船,心情却有所变化。
到了家,我将船桨随意摆靠在前屋的墙边,爷爷立马拿了起来,和我说“你奶奶习惯将它摆在后屋。”
爷爷并不是那么规矩的人,您时常告诫他,从哪处拿了东西,用完要放回原地,他很少做到。
可自您走后,爷爷做到了。
像您一样,儿孙临走时爷爷总要嘱咐几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并目送我们离开。好几次回头,他依旧站在那,笑着轻挥手。
从小就离了老家,村上的老人只觉得面熟,却不识得谁是谁家的,可他们总能认出我和弟弟来,碰着面会先热情地打着招呼“某某的孙子孙女,长这么大啦”
这时,心中总会有点羞愧。
新农村建设的脚步到了我们村,村上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周围的几个村落被并到了我们这儿,新盖起了楼房,公园和相关配套的生活设施,看着这些,我竟想不起那些地方原来的样子。
几个小男孩在篮球场地打着球,天真快乐的样子,让人看了特别羡慕。
这些变化,都是自您走后发生的。因此,我时而会想“要是您还在,那该多好。”
好了,快出村口了,就讲到这儿吧。
对了,想起件事儿。去年爷爷把您珍爱的石竹梅给浇蔫了,枯草一般的死态,今年竟长出新叶来了,可把爷爷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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