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有无数条阡陌纵横的小路,我和小狗穿越在其中,头顶的白云,在天空快乐地飘动,小狗不时轻吠一声,似乎是闻到了四月青草的芬芳,我停下脚步,听远处的白杨树上,山喜鹊和小麻雀们都在唱着欢快的歌。这些,只是我的想像,想像中此刻的家乡,她在四月的胸膛里充满着明媚的希望。
远方,那个盛开着油菜花的地方,是我的家乡,无数个梦里,我就这样悄悄前往。那里,有我出发时的地平线,我知道,它还会是我心灵流浪的终点。每一次,当我站在绿色的麦苗之间,一颗心都趋于安宁。年少时,父母说,毕业了,回家吧,回家找份工作做。我坚决地说了个“ 不”字,那颗年轻的心,自踏上车水马龙的城市,见过南京城夜晚斑斓的灯火,便打定了主意,此生绝不回到小县城。
大一时,开始兼职,还记得我的第一份兼职是卖《金陵晚报》,那时候的报纸三毛钱一份,冬天的清晨,我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从发行员那里领了30份报纸抱在怀里,从大方巷一直走到药科大学那里,一份报纸也没有卖得出去,因为自己始终开不了口,只管自顾自地低头前行,又经过一个巷子,一位穿着厨师服装的小伙子喊住了我,他说他要一份报纸,我手忙脚乱、激动万分地给了他一份,第一份报纸卖出去之后,我忽然就有了勇气。我变得自信起来,尽管那自信来自于别人,可是那位小伙子接过报纸、递钱时的坦然却让我觉得不再害怕,我想,他一定知道我是一个兼职的学生。
于是,我开始主动询问经过的行人,一般年龄大些的叔叔都会说:“来一份”。我的热情越来越高,由小声询问变为抑扬顿挫的声音:卖报卖报,金陵晚报,三毛一份。那时,我竟然没有了羞怯之情,我想到了电影中的那些报童,他们就是那样卖报的,我和他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30份报纸在我的积极努力下,大约两小时的光景,只剩下十来份,那时,不辨方向的我已经走进了四牌楼菜场,等进去了,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可当时想着,菜场里也许有人要报纸呢。于是,边走边问。
清晰地记得,低下头问一位坐在小马扎上的大爷:“叔叔,您要看报纸吗?”大爷来了一句:“你看看我这是什么?”我看向他的旁边,一个塑料架子上尽是各式各样的报纸杂志,原来大爷是卖报的。我吓得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心口兀自因为他不高兴的语气和表情而觉得受到了惊吓一般。站在菜场的外面一口气喘定,回头看了一眼,菜场里有卖报的,格调还挺高的。
出了菜场,旁边是一些小饭店,我走了进去,但是没有人要看报纸。沿着马路向前,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我问年龄大些的男士是否要买报纸,就是在那个路口,我的报纸又卖掉了三、四份。有位男士买了一份,他带动了旁边的人,就有人说:姑娘,我也买一份。那时候,心情好开心呀,尽管又冷又累又饿。拿着剩余的报纸继续顺着路走,一位年长的叔叔说:“丫头,你手上还有几份报纸呀?全给我吧。” 我看了看,三份,全都给了他。我记得我每卖出一份报纸,我都真诚地对买报纸的人说了一声:谢谢。但是我最感激的是那个小伙子和最后一位叔叔。
报纸卖完了,我也筋疲力尽了,走回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坐下,点了两个鸡蛋的蛋炒饭,三块钱。拿筷子时,忽然发现手在发抖,抱了半天的报纸,竟然就累成那样了,几乎连筷子都拿不了的感觉。那一瞬间,忽然理解了父母挣钱的不易,理解了他们养育四个孩子的辛苦。
后来,又做过许多兼职,但卖报的经历尤为难忘。就这样,在这个城市里慢慢走来,一直走到今天,当年因为年轻,从未想过更多,苦一点累一些,过去了都没有什么。今天的南京,已经成为我落脚的地方,可每一个夜晚来临,忽然想起父母,想起父母说:回家吧,就禁不住酸楚涌上心头,于是开始在城市的夜色里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田野上那皎洁的月光,想念那星空里一直安静的星光,还有每一个清晨徐徐升起的太阳。
这些年,就这样,我把异乡过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那个油菜花盛开的地方成了我午夜梦回时的向往。也许我们就是这样:一边流浪,一边努力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梦想,纵使走遍千山万水,也不想说后悔,就算过尽千帆,也要努力等来自己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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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训练营3期日更第12天,学号: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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