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2号陪孩子到上海读小学了。
上海的热是我没有意料到的。
风扇很尽职地旋转,呼呼的声音并没有让身边的空气凉爽下来,我心里一直烦躁地嘀咕:你真没用。
一向怕冷的我,曾在亲朋好友面前扬言:我是热不死的。
可如今感觉全身的毛孔陆陆续续都张开了,汗珠子挤着往外涌。
空调再不上阵,我就要脱水了。
老母亲一再强调,夏天要护住关节,冷风要钻进去了,等老了的时候,浑身疼起来就没治了。母亲的亲身经历,我不能不当回事儿。
空调,是开还是不开?
儿子从头到脚水汪汪的,发根处晶莹剔透的小汗珠集聚着,或快或慢顺着腮帮子流,汗渍一波掩盖一波。脖子周围的红疹子密密麻麻探出了头,胆大的个头不小,胆小的也跃跃欲试。
儿子也很少很少被空调吹过,初来乍到上海,如果水土不服,加之冷热作梗,还不得一场病?
看样子不被吹肯定不行,开了空调万一我们是受益者呢。
开!
就是爽,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不过,后半夜睡着最香甜的时候还是关了的好。
就这么一冷一热,三天后我们终于被折腾病了,儿子发烧,我呕吐。还好,第五天我们就正常了。身体和思想还是习惯了开着空调睡觉,习惯了在空调和艳阳俩种环境模式下迅速切换达到舒适的状态。
儿子8月30号报到,暑热很厉害,我们没敢出去旅游,闲暇之余就在附近周边转转。
上海的街道很干净,道路上的垃圾桶很少,总会看到一些垃圾分类的标语,辛勤的清洁工在挨家挨户收取垃圾时,会检查干湿垃圾是否分类了,不分类,不收取。
居民的高楼密匝匝,安安静静的,有些威严,抬头看看,再高的楼,都能看到飘在阳台外面的衣物,真是不太体面,就像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胯下耷拉下一条红腰带。可又有谁在意呢,谁说这不是一种去湿的好办法呢。
车辆疾驰而过,车头车屁股挂着“沪”,“皖”,“浙”,“苏”,“鄂”,“赣”,“黑”……上海的总总优势已吸引了很多打拼追梦的外地人。
偶尔身边穿过几个“老上海”,他们说着上海话,我听到了曾在电视里听到的“阿拉”之音,普通话里原本圆润丰满的音硬是让他们吱啦嘶啦的舌尖音给减了肥,听起来绵缠无力,就像昆曲里的小姐们,如若和满嘴大碴子味儿的人吵起来,气势上准定会输掉一多半儿。
乡间的路很窄,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稻,植株像绿色的肠枪从水里穿出来,直愣愣的,因为水稻扬花期很短,稻农们会争分夺秒赶花粉,很遗憾,错过了一场奇妙的授粉过程。
布谷鸟,杜鹃,斑鸠,蟋蟀,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南宋诗人辛弃疾虽然离开我们已有八百多年,但我们还能感受到他诗里的意境“稻花乡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夜晚,拇指盖儿大的小青蛙在路上蹦跶,或许在找妈妈,小眼睛被路灯的光芒照得贼亮,俯身想抓住它,瞪我一眼钻进草丛里,消失了。
上海的灰云布阵神速,头顶不在有白云飘过时,雨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不诓骗她眼下的任何生灵,铆足了劲儿,噼里啪啦下出个样子来才停。
我的皮肤每天都是水润润的,头顶的头发像是没洗净似的,贴到脑门上,早起打上粉底,出几场汗,脸色又变得蜡黄,黄归黄,比以往还是嫩了些的。
在老家,一年四季我都带着帽子防紫外线,不敢穿半袖露胳膊,不敢穿裙子露腿,稍不慎,露出的皮肤就会被阳光灼伤,奇痒无比。上海的阳光很友好,我试着一点点把不敢露的皮肤给阳光看,她竟然接纳了我,不再被我的胳膊上敷任何颜色。头顶的帽子即便出门忘记戴了,也不怎么担心邪风灌顶的后果了。
吃过晚饭,老公会带我和儿子去附近的公园玩耍,各种前来纳凉的人,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各自小心翼翼地体会着酷暑里的一丝凉意,时不时有母亲扯开嗓子警告贪玩的小孩子。
好几个晚上,儿子在一个自动收货机前静止,看屏幕上一遍一遍重播的动画,后来发现手指一触屏幕,动画立刻变成兜售的饮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等着前来买饮料的人如何操作让一瓶躺在架子上的饮料“哐当”一声落在落在取货口。
看腻了这些,他看售货机玻璃面上飞来的向光的昆虫,爬的,飞的,扑棱的……他用小棍子去调戏它们,一惊一乍地大笑……
除了少了朋友,儿子没有什么异常。
我是孤单的,见不到父母亲,见不到姐妹们,周边陌生的眼光好新鲜。
我和儿子,我们慢慢地适应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即便这里比家乡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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