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女孩,像晨间沾满露水的花苞,还未全部绽放,却有着一种欲说还休的美。——序言
我拖着行李箱在马路上走时,一辆警车从我身旁驶过。透过车窗,我看到里面坐四个警察与一个戴着手铐的中年男子。老家的人向来安分守己,邻里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找找村干部也就解决了。出动警察的事情,还是我这二十二年来,第一次遇见,莫非如《今日说法》里面讲的那般,村子里出了什么人命案子?
还没走到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秀姨门口,义愤填膺地嚷着什么。秀姨的情绪很激动,那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天杀的畜生啊,我女儿才十三岁,他怎么做的出啊。”
旁人好像在劝说什么,可是越劝,秀姨的嗓子像是上了膛的机关枪,满腔心火全部突突地射了出来。
“什么算了算了,这事不能算,只要我还有这口气在,就不能算了。”
“我女儿的名声,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我管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一定要告到底,派出所的人总不能不管事吧。”
“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一定要告到那个畜生坐牢。”
结合群众们的谈论,我大概清楚了这件事情。秀姨的女儿玲子被人强暴了。强暴她的是同村的一个摩托车出租师傅。星期天下午,玲子打电话给师傅到家里接她去学校,那个男人见家里没人就起了色心,强暴了玲子。辛亏玲子奶奶发现及时,叫来了左右邻居打跑了那个男人。秀姨听到这事,连夜从广东赶回来,早上报的警,中午警察就抓走了那个罪犯。
马路对面的田垄上,站着一个女生。齐腰的黑长发,穿着棉质碎花长裙,微风吹过,发丝、裙摆在空中漂舞着。待看清是长我一岁的禾姐时,我立马跑了过去。我与禾姐从小就要好,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那一刻,我只想拖着禾姐离开这个修罗场。
我拉着她的手,俨然多年不见的老友赶着去叙旧。可是禾姐怎么也拉不走,她站在那里,指着秀姨的方向说:“你看啦,坏人总是这么多,十年前跟十年后没什么区别。”
十年前的故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那年,禾姐十三岁,在读初二。
那天,正值七月,天气很热,禾姐穿了件吊带坐在屋里吹风扇。隔壁的林叔叔,蹲在禾姐面前,问她,妈妈在家吗。禾姐说妈妈去菜地浇水了。林叔叔伸手放在禾姐的后背上,作势要抱她,禾姐推开了。
她走到屋外,林叔叔跟了过来,嘴上抱怨着,怎么越长大跟自己越生疏了呀,小的时候,老喜欢我抱了。他再次把手搭在了禾姐肩上,顺着后背一直往下摸着。就在他把脸凑上去,要亲禾姐时,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
后来,禾姐抱着我大声哭泣,她说,如果我没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时候,她觉得很恶心,她死劲推开林叔叔,可是根本推不动,她害怕极了,可是她不敢大叫,她怕被别人看到,她怕自己以后会被人指指点点,她怕父母会因此丢了颜面。
那天,她瑟瑟发抖地躺在我怀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一个劲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以后见到他躲着点。
当时我跟她拉过钩,这件事除了我们俩,再也不告诉任何人。十年过去了,那件事给禾姐留下的阴影依然存在,直至今日,无论男女,没有人能够摸她的后背。
禾姐就这么直挺地站着,放佛站成了一棵树。我望了一会儿禾姐的后背,又望了一会儿秀姨的家。想到十年前的禾姐,想着那个同样十三岁的玲子,心里很难受,想哭却没有了眼泪。
后记:我其实是不愿意写这篇文章的,前前后后六次提笔,六次弃笔。从林亦含事件到北影性侵门,再到老家诱奸案,我无能为力去做些什么,但我不能再这样沉默不语了。我不是演员,无法像孔侑一样,将故事搬上荧屏,以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促成《熔炉法》,但我是个写字人,用笔记录这些故事是我应尽的责任。
最后,想对受到侵害的她们说句,亲爱的姑娘,请相信,不管世界多么黑暗,依然会有光。
十三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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