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灯渐灭,一身都是月。
今天早上便带着蛋糕去给外公过生日。内心暗暗与自己说岁月神偷,说时光荏苒,说我们在一年一年中愈发少了自由。不过倒也没事,这自由心已经想留在外婆的几孔窑洞,召三两玩伴贩卖着儿时的童梦,无论贵与不贵,都在拥挤的山峦中让无助的羊儿因我动容,想在寂寞的黄昏后寻爬满绿藤的老墙和苔藓斑驳的古井,一如既往地相信,那里有家有水,有永远不好惹的那只公鸡,亦有天涯海角要归来的人。突然就想将车水马龙关在门外,寻一朵萎去的花插在衣襟上,然后从容不惊地,生火做饭,或者傻笑着收拾东西,都好都好。
那时早上醒来,总不愿睁开眼睛,耳朵却是一动一动的。听着外公故意放慢的脚步身,来偷偷完成他每日吻我的秘密任务,那吻带着淡淡的烟火气和刺人心扉的胡渣。那刻在落雨的檐下,见到一位老人在屋里蹑手蹑脚,心里的欣喜与感动的确难以名状。后来喜欢上这种吻的时候,总想在外公亲吻自己的时候,偷偷想象他明亮透彻的笑,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和心间汩汩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在陕北人温暖的土炕上,温柔地搁浅了不知多少个太阳,任它是孤独地升起,把草尖上的露水轻轻饮下。
然而这所有时间蔓延,幽微瞬间,带来的光亮,并无法照亮一个走进沉寂黑暗且犹如困兽的少年,这是时间的缘故也是自己的缘故,若有人手上的灯盏能亮些,是否在三年前,使得我能从烈焰边缘回头并及时上岸,相必此时我见了外公也能更加温和些,笑得更加自然些。
今日外公也高兴,老妈说他自在稳重。我也着实明白,我得到的更多是内心温驯平顺安稳,这是一个拼死对抗过自我的人,在暗伤犹在时,更知光明刻骨更知忠于家人。想想平日里也经常有人说我是浪子,可我在得到真正的可与血肉之躯交融的信念之前,就不存在回头,毕竟总要有一次跋山涉水,需要豁命来摸索。
下午我姐问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是什么意思,而我还是固执地觉得有些东西更应该活在文字里而不是和我们平凡的生活有所冲突,我傻笑着摇头,毕竟它们美得不像样子,不着痕迹,无法在平凡日子里描述半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余虽不敏,然余诚矣。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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