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朋友

四个朋友

（壹）

霓虹灯下某个烧烤摊，四个朋友的聚会正如火如荼。

一个清瘦的叫阿宇的男生把自己没开封的奶茶递给身旁那正笑得脸上旋起两个深深的酒窝的女生。她叫萧萧，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每次吃烧烤都要就上三四杯奶茶，而此时她桌前已经摆了两个的空瓶了。萧萧肩膀上趴着的女生叫玉子，由于她反复声明过自己名字里透出那股日本的气韵与从小励志当党员的自己实在不符，所以和她熟识的人都叫她玉玉。而那个坐在萧萧对面，玉子和阿宇身旁的男生，他年纪比其他三位都大上那么几个月，又加之他表面上成熟稳重，老辰这个称呼到也和他本人有几分相似。

萧萧没有犹豫，接过阿宇递过来的奶茶，二话不说就插上吸管吮吸起来。

阿宇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到：“萧萧你还是注意一点，他要是每周都给你送橘子，说明还是有想法的。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就收下了。”

萧萧停止了吮吸，可能是因为嘴巴里还有奶茶里没来得及吞咽的珍珠的缘故，含糊不清的反驳到：“瞧你说的，那你请我吃饭喝奶茶，是不是也图谋不轨啊？”说罢，还挑衅的摇了摇手里的奶茶。

阿宇摇摇头，笑着说：“这能一样吗？还有，奶茶我请，吃饭可要AA啊……”

玉子从萧萧肩上起来，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在所剩不多的菜盘里搜寻，嘴里念念有词：“哎，你还有闲钱请我们喝奶茶。看来是真还没找到女朋友。”

“那不然？你不记得阿宇以前讲过，他要是有女朋友，他可是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女朋友好的，哪里有闲工夫配我们在外面闲逛啊。”老辰附和着玉子。

萧萧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趴在玉子的腿上，笑声也戛然而止。玉子一惊，因为她感到光凉的腿上一热——很明显，萧萧在哭。玉子有点懵，但她知道萧萧肯定不想让在场的男生发现她哭泣的事实。玉子大脑飞速运转，打趣到：“萧萧，快说，你今天在我们来之前喝了几瓶酒啊，告诉你过啤酒后劲大，看吧，现在尽发酒疯！”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玉子自然的吩咐到：“你俩先回去吧，我和萧萧有些姐妹间的小秘密要讲。”

阿宇愣愣的，倒是老辰明了些，拿起包对阿宇说：“走吧，阿宇。她们有姐妹时光，我们还有兄弟时光呢！”

阿宇和老辰去前台把帐结清了后，肩并着肩走在大马路上，他们都各有所思。

“萧萧今天喝多了吗？没看见呀……”阿宇提到。

老辰笑了笑：“酒不醉人人自醉也。”多多少少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嫌疑。

两兄弟一句有的一句没的，消失在夜色里。

（贰）

那次聚会后一个月，老辰找了萧萧。他俩在一个学校，见面相对容易很多。

见面时，萧萧手里正拿着一个橘子。见萧萧见到自己后，手里的橘子不知何处安放，老辰心里也就猜到了着橘子的上家是谁。

“这么久了，还在送橘子啊……还挺专一的嘛。”老辰打趣到。

萧萧耸耸肩：“咋啦？这么久不见，就为了来洗刷我呀？”

“没有，没有。”老辰顿了顿，接下来一番话该如何说他已经想了快一天了——昨天，有个阿宇认为不错的女孩给阿宇表白了。阿宇犹豫了，说他需要得到几个人的同意。

“阿宇想让你审核一下他可能的女朋友，”老辰尽量说的轻松自然，“当然，你一个‘不’字，就没戏！”

萧萧一愣，问到：“玉玉知道吗？”

“阿宇说了，先告诉你再告诉玉玉。”老辰答到。

萧萧一笑，转过身去：“阿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果断了呀，还要你当传话筒？”从背影上看来，她好像低了低头，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他想干嘛就干嘛呀！怎么样，是不是想借我的名义拒绝别人呀？这种替罪羊我可不当！”

老辰缄默了一阵，还是决定说出口：“萧萧，你知道的，你的看法对于他很重要，只要你不同意......”

“来，吃橘子！”萧萧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老辰。老辰还想张口说什么，萧萧却马不停蹄的说：“这橘子可甜了呢！”然后用橘子满满塞住了老辰的嘴。

（叁）

又是聚餐，不过这次有五个人：萧萧、玉子、老辰、阿宇和他女朋友小梅。

阿宇女朋友一开始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

由于玉子和萧萧都说好久没吃日料了，大家就商量好去吃日本寿司，小梅也是同意的。结果在聚会前一天晚上，小梅向阿宇提到自己前些日子由于感冒一直吃的很清淡，好不容易“大病初愈”想吃点辛辣的解解馋。

阿宇对小梅的要求从来都算得上唯命是从了，这次犹豫了良久才拨通了萧萧的电话，说他自己想吃辣的，希望萧萧和玉玉可以大人大量。

玉子和萧萧当时正好在一起。玉子听了萧萧转述，白眼一翻，桌子一拍，气愤的抱怨到：“一听就知道是他女朋友临时变卦！咋的？不就是想比比在阿宇心里的地位吗？我们还就不改了！愿意来就来，不来拉倒！”

萧萧没有附和玉子的话，其实平时她才是脾气火爆的那一个。

“萧萧！”玉子急切的等待萧萧的支持。

“玉玉，你知道我之前那次聚会为什么哭吗？”萧萧看着玉子的眼睛，“因为我那时就预感了有这样一天了。”萧萧无奈的笑笑，脸上旋起两个熟悉的酒窝。玉子觉得这样的萧萧她有点陌生。

“玉玉，我俩是不是还有烤匠的打折卡来着？再不用就该过期。”萧萧摇摇玉子的手，“吃烤匠，好吧？”

玉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反而是萧萧在求自己了呢？玉子感觉有点惊慌失措，迷迷糊糊间她点了点头。

（肆）

玉子错了，萧萧才不是圣母人格突显，她以她的方式狠狠回击了。

第二天早上，萧萧和玉子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一番：精妆化了，指甲做了，头发理了。她俩五颜六色光鲜亮丽的出现在餐桌前时，同样五彩斑斓的还有小梅的脸色——萧萧和玉子都清楚，至少在外表方面她俩今天是把小梅压制得彻彻底底、密不透风。阿宇察觉到女友的情绪的波澜，握了握小梅的手。

谁也不好先开口，空气好像在一瞬间结冰了。

老辰率先当起了破冰者，招呼大家点菜。阿宇也就自然顺着老辰的话，试图融化空气里的坚冰。然而，一场战争才刚刚打响。

老辰开天辟地：“点菜吧？”

阿宇顺势而为：“随便点！随便点！都想吃点啥？”

玉子率先回应：“吃黑胡椒吧，黑胡椒海鲈鱼好吃。”

小梅穷追不舍：“黑胡椒不好吃，要泰式酸辣的。”

玉子犀利质问：“我觉得好吃啊？怎么不好吃了。”

“好啦，好啦，”阿宇试图挽回局面，“一样一份？”

小梅不依不饶：“一样一份干嘛？又吃不完。”

玉子正要反击，萧萧拉住了她：“玉玉，我们俩好像还没吃过酸辣吧？要不尝尝？”萧萧接受到了刚刚阿宇投来的求助的眼光，她决定出手相助。

玉子卸下战旗，小梅意犹未尽，阿宇心惊胆战，萧萧苦中作乐，老辰默默无言。

饭局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各自回去后，萧萧突然接到了玉子的电话，隔着冰冷的手机，萧萧却分明感受到了对方气愤的火焰喷涌而出：“萧萧！阿宇把我微信QQ好友都删除了！肯定是他女朋友干的！”萧萧便也在自己的好友通信录里搜索“阿宇”的字样，果然——查无此人。

萧萧知道，最后的宣判到了。

“阿宇的女朋友不喜欢我们，”萧萧平淡地说到，“就这样了吧，玉玉。阿宇会是我们很好的曾经的朋友，玉玉？”

玉玉没有回话，因为她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早知道，之前那次聚会她就和萧萧抱头痛哭了。

“玉玉？没事儿了，玉玉，咱现在至少还有三剑客，对吧？玉玉？”萧萧尽力开导着玉子。

开导玉子？萧萧认为，她更多其实是在开导自己。

（伍）

闲散的午后，玉子，萧萧和老辰喝着咖啡，聊着天。

玉子的党员申请书过审了，萧萧早就不再接受每周定时的橘子了，老辰好像也更加的成熟了一些。一切仿佛都是老样子，他们谈天说地，无拘无束。路过的人看见，都会认为他们三个一定是很多年的朋友。

而不知谁话锋一转，三人又都心照不宣地谈论起另一个人——一个叫阿宇的人。

“阿宇后来又把我加回去了，”玉子说，“不过我也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他那女朋友可容易吃醋了。”

萧萧笑得喘不过气了：“可不是？后来还又拉黑我好几次。”

“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吗？”老辰发问，“不过现在他俩好像真的如胶似漆。”

阿宇，那是他们的第四个朋友。或许，是曾经的朋友。

不过，玉玉，萧萧和老辰都知道，他们心里都有一块空地，以前那里住着一个叫阿宇的人。有一天阿宇走了，但地一直留着。也许那只是一块很小很小的地，但它永远不会被其他繁琐的杂物覆盖。如果有一天，阿宇回来了，至少他还有一片天地，而不至于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而他们是希望阿宇回来呢还是不希望呢？他们也回答不上来。

但有一点他们是确信的：他们永远铭记并怀念曾经的四人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