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的道歉始末

作者: 少叔夜 | 来源:发表于2018-07-12 22:50 被阅读202次

    Bonjour tout le monde, je suis honxue.

    今天我要为一件遗憾事,做一个真诚的道歉。

    道歉的对象是万马堂的马芳玲女士。

    我不该,不该在那个夜晚,不该在野外,不该粗鲁直接的表达......

    但这个事情,是有原因的;关于原因,我很无奈。

    一  忍耐

    那是一个夜晚,我慢慢地穿过街道,眼睛盯着一扇门——门上的灯笼,灯笼亮着,就表示营业已开始。

    而那时,灯已亮了。

    我推开了门,喉节上下滚动着。

    屋子里只有两个刚和婆姨呕过气的本地人,萧别离已下了楼,当然还是坐在那同样的位子,正好享受着他的“早点”。他的早点是一小片烤得很透的羊腰肉,一小碗用羊杂汤煮的粉条,和一大杯酒,好像是从波斯来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我走进去,迟疑着,终于又在前夜坐的那位子上坐下。

    “喝什么酒?”他迟疑了很久,问道。

    “不要酒。”

    “要什么?”

    “除了酒之外,别的随便什么都行。”

    萧别离他忽然笑了笑,转头吩咐伙计。

    “这里刚好有新鲜的羊奶,给这位傅公子一盅,算店里的敬意。”

    我说自己吃的东西自己会付账。

    他又笑了笑,将最后一片羊腰肉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享受着那极鲜美中微带膻气的滋味,他绝不是个喜欢争执的人。但他却知道已有个喜欢争执的人来了。因为急骤的马蹄声停在门外。

    “砰!”门被用力推开,一条高山般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不戴帽子,衣襟敞开,腰上斜插着把银柄弯刀。

    公孙断!

    萧别离微笑着招呼,他也没有看见。

    他已看见了傅红雪。

    他眼睛立刻像一只发现了死尸的兀鹰。

    羊奶已送上,果然很新鲜。

    这种饮料只有边城中的人才能享受得到,也只有边城的人才懂得享受。我勉强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

    公孙断突然冷笑道:“只有羊才喝羊奶。”

    我假装听不见,端起羊奶,又喝了一口。

    公孙断大声道:“难怪这里有羊骚臭,原来这里有条臭羊。”

    虽然还是装听不见,可是我握着刀的手,青筋已凸起。

    公孙断忽然走过来,“砰”的一拍桌子道:“走开!”

    我目光凝视着碗里的羊奶,缓缓道:“你要我走开?”

    “这里是人坐的,后面有羊栏,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是羊。”

    他又一拍桌子,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得滚开。老子喜欢坐在你这位子上。”

    “谁是老子?”

    “我,我就是老子,老子就是我。”

    “砰”的,碗碎了。

    我看着羊奶流在桌子上,身子已激动得开始颤抖。在良好的教养下,我在忍耐。

    公孙断瞪着我,巨大的手掌也已握住刀柄,冷笑道:“你是要自己滚开,还是要人抬你出去?”

    我慢慢地站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他大笑道:“看来这条臭羊已要滚回他的羊栏去了,为什么不把桌子上的奶舔干净再滚?”

    我霍的抬起头,瞪着他。感觉一双眼睛似已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炭。

    他的眼睛也已因兴奋而布满红丝,狞笑道:“你想怎么样?想拔刀?”

    我的手握着刀,握得好紧。

    “只有人才会拔刀,臭羊是不会拔刀的,你若是个人,就拔出你的刀来。”

    本来在喝酒的两个人早已退入角落里,吃惊地看着他们。

    萧别离慢慢地啜着杯中酒,拿杯子的手似也因紧张而僵硬,屋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的呼吸声轻而短促,公孙断的呼吸声长而沉重。

    别的人却似连呼吸都已停止。

    我决定了。忽然转过身,往外走,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拖了过去。

    公孙断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冷笑道:“原来这条臭羊还是个跛子。”

    彷佛还大笑道:“滚吧,滚回你的羊栏去,再让老子看见你,小心老子打断你的那条腿。”


    公孙断的马正在草原上狂奔,那鞍上的人却是傅红雪。(允许我皮一下)

    我冲出门,就跳上这匹马,用刀鞘打马,打得很用力。

    就好像已将这匹马当做公孙断一样。

    我需要发泄,否则只怕就要疯狂。

    马也似疯狂,由长街狂奔入草原,由黄昏狂奔入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星群犹未升起,我宁愿天上永远都没有星,没有月,我宁愿黑暗。

    一阵阵风刮在脸上,一粒粒砂子打在脸上,我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

    连那样的羞侮都能忍受,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我咬着牙,牙龈已出血。血是苦的,又苦又咸。

    忽然间,黑暗中有一粒孤星升起。

    不是星,是万马堂旗杆上的大灯,却比星还亮。

    我用力抓住马鬃,用力以刀鞘打马,我需要发泄,速度也是种发泄。但是马已倒下,长嘶一声,前蹄跪倒。

    我也从马背上窜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上没有草,只有砂。

    砂石摩擦着我的脸,我的脸已出血。

    心也已出血。

    忍耐!忍耐!无数次的忍耐,忍耐,忍耐到几时为止?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带着血的泪,带着泪的血。

    有谁能知道这种忍耐之中带有多少痛苦?多少辛酸?

    我为了复仇大业,并不能滥杀无辜,所以只好学将神韩信。

    二 爆发

    星已升起,繁星。

    星光下忽然有匹马踩着砂粒奔来,马上人的眸子宛如星光般明亮灿烂,弯铃清悦如音乐——马芳铃。

    她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她比以前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美。这并不是因为星光明媚,也不是因为夜色凄迷,而是因为她心里的爱情。

    爱情本就能令最平凡的女人变得妩媚,最丑陋的女人变得美丽。

    她本不该出来的。

    风是冷的,冷得像刀。但在她感觉中,连这冷风都是温柔的,但就在这时,她已听到风中传来的哭泣声音。

    是谁在如此黑暗寒冷的荒漠上偷偷哭泣?

    她本已走过去,又转回来,爱情不但使得她的人更美,也使得她的心更美。她忽然变得很仁慈、很温柔,很容易同情别人,了解别人。

    她找到了那匹已力竭倒地的马,然后就看见了我。

    那时,我蜷曲在地上,不停的颤抖。我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她的马蹄声,也没有看见她跳下马走过来。

    我正在忍受着世上最痛苦的煎熬,最可怕的折磨。脸在星光下更显苍白,苍白如纸。苍白的脸上正流着带血的泪。

    马芳铃已看清了我,吃惊地瞪大眼睛,失声道:“是你?”

    她还记得我,也没有忘记这我脸上被她抽出来的鞭痕。

    我也看到了她,目光迷惘而散乱,就像是一匹将疯狂的野马。挣扎着,我想站起来,但四肢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拧绞着,刚站起,又倒下。

    马芳铃皱起眉,道:“你病了?”

    我咬着牙,嘴角已流出了白沫,正像那匹死马嘴角流出的白沫。

    我的确病了。

    这种可怕的病,已折磨了我十几年,每当被逼得太紧,觉得再也无法忍耐时,这种病就会突然发作。

    我从不愿被人看到这种病发作的时候,宁可死,宁可入地狱,也不愿被人看到。但现在却偏偏被人看到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紧咬着牙,用刀鞘抽打着自己。

    我恨自己。也恨老天,一个最倔强、最骄傲的人,为什么偏偏染上这种可怕的病痛?

    这是多么残忍的煎熬折磨?

    她也看出这种病,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何必打自己?这种病又死不了人的,而且还很快就会……”

    我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拔出了刀,大吼道:“你滚,快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刀光,苍白的刀光,使我的脸看来既疯狂、又狞恶(她事后告诉了我)。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目中也已露出了惊俱之色。

    她想走,但这时我四肢突又一阵痉挛,又倒了下去。

    我倒在地上挣扎着,像是一匹落在陷饼里的野马,孤独、绝望、无助。

    刀还在我手里,出了鞘的刀。

    似乎有一丝理智,突然反手一刀,刺在自己的腿上,刺得好深。

    鲜血沿着刀锋涌出。身子的抽动和痉挛却渐渐平息。

    但是还在不停的颤抖,抖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抖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孩子。

    马芳铃目中的恐惧已变为同情和怜悯。

    她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了过去,轻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子折磨自己?”

    她的声音温柔像慈母。

    我的泪已流下。并且,泪如雨下。

    无论多么坚强,多么骄傲的人,在这种时候也被深深打动。

    我流着泪,突然嘶声大叫,道:“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她忍不住抱起了我,抱在怀里,柔声道:“你用不着难过,你很快就会好的……”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的眼泪也已流了下来。


    风在呼啸,草也在呼啸。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来就像是浪涛汹涌的海洋,你只要稍微不小心,立刻就会被它吞没。但人类情感的澎湃冲击,岂非远比海浪还要可怕,还要险恶。

    我的颤抖已经停止,喘息却更急更重。

    她可以感觉到我呼吸的热气,已透过了她的衣服。

    她的胸膛似已渐渐发热。

    或许这是一种毫无目的、全无保留的同情和怜悯,这种同情和怜悯本已使她忘了自己抱着的是个男人。

    那本来是人类最崇高伟大的情操,足以令人忘记一切。

    但现在,她心里忽然育了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强烈。我感觉她几乎想立刻推开我,却又不忍。

    我忽然道:“你是谁?”

    “我姓马……”

    她声音停顿,似乎她已感觉到我的呼吸也突然停顿。

    我突然克制不了,克制不了仇恨。

    没有人能想到仇恨的力量是多么强烈,有时远比爱情更强烈。

    因为爱是柔和的、温暖的,就像是春日的风,春风中的流水。

    仇恨却尖锐得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可以刺入你的心脏。

    我没有再问,突然用力抱住她,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

    我冰冷的手已滑入她温暖的胸膛,用力抓住了她……

    这种奇异的感觉也像是一把刀。

    似乎她的心已被这一刀刺破,惊慌、恐惧、羞辱、愤怒,一下子全都涌出。

    她的人跃起,用力猛掴我的脸。

    我没有闪避,也懒得抵抗,但一双手还是紧紧地抓住,抓住她......

    她疼得眼泪又已流出,握紧双拳,痛击我的鼻梁。

    我一只手放开,一只手捉住她的拳。

    她的胸立刻裸露在寒风中,硬而坚挺。

    我再扑上去。

    她弯起膝盖,用力撞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呼喊,呼喊在这种时候也没有用。

    我俩就像是野兽般在地上翻滚、挣扎,撕咬。

    她身上裸露的地方更多。

    我似乎已接近疯狂,她也愤怒得如同疯狂,但却已渐渐无力抵抗。

    忽然间,她放声嘶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知道这时绝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也知道我绝不会放过她。她这是向天哀呼。

    我喘息着,不过脑的道:“这本就是你自己要的,我知道你要。”

    她已几乎放弃挣扎,听了这句话,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我肩上,我痛得全身都收缩,但还是紧紧压着她,仿佛想将她的生命和欲望一起压出来。

    她的嘴却已离开我的肩,嘴里咬着我的血,我的肉……

    她突然呕吐。

    呕吐使她无力抵抗,只有高呼。“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能这样做。”

    我已几乎占有她,含糊低语:“为什么不能?谁说不能?”

    突听一人道:“我说的,你不能!”

    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可怕。

    愤怒到了极点,有时反而会变得冷静一刀岂非也是冷静。

    这声音听在我耳里,的确也像是一把刀。

    我立刻起身。

    然后就看见了叶开!他站在黑暗里,站在星光下,就像是石像,冰冷的石像。

    我咬着牙,一字字道:“我要杀了你。“

    三 这天之前

    斜阳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我的腿上,使我想起了前夜轻抚着我大腿的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

    我躺在床上,疲倦得连靴子都懒得脱了。

    但只要想起那双手,那个女人,那光滑如丝缎的皮肤,那条结实修长的腿和腿的奇异动作……

    我心里立刻就会涌起一种奇异的冲动,我知道如何解决这种冲动。我做过。

    可是现在已不同,因为已有过女人,真正的女人。

    我本不该想这件事的……我所受的训练也许比世上所有男人都严厉艰苦。

    但我也是个男人,被这种见鬼的太阳晒着,除了这件事外,简直什么都不愿想……我太疲倦,太疲倦了。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骤雨后的夕阳为什么总是特别温暖?

    去他的夕阳,去他的温暖。我跳下床,冲了出去!

    我需要发泄,而不是忍耐!

    街上很安静。山城里的居民,仿佛都已看出这地方将要有这件惊人的大事发生,连个常喜欢在街上游荡的人,都宁可躲在家里抱孩子了。

    我从小巷里出来时,看到叶开在对面,站在屋檐下,似在思索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他好像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但我却没留意,因为那时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一道窄门。

    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我的眼睛似也如这灯一样,也已在燃烧。

    我手里紧紧握着刀,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去。看起来有些奇怪吧!

    一个人若是忍耐太久,憋得太久,有些时候总难免会想发泄一下的,否则无论谁都难免要爆炸。

    好像有人叹了口气,“看来他的确应该痛痛快快的喝顿酒了。”

    “最好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那么等他醒来时,虽然会觉得头痛如裂,他精神却一定会觉得已松弛了下来。”

    “当然最好还能有个女人。”

    或许你们很奇怪,也不知道男人一生是不是曾接触过女人,若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也许反倒好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就像是个严密的堤防,是很难崩溃的。最危险的是,刚接触到女人的男人,那就像是堤防上刚有了一点缺口,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让洪水冲进来。

    所以,大坝决堤了。

    四 最后

    人需要发泄,所以我断了公孙。

    我很感谢叶开。

    不然,我(差点)伤害了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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