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把四岁的女儿托付给婶婶,我独自撑一把阳伞,去寻儿时的足迹。
那条通往水井的小路边依旧长满了青草,路边菜园的篱笆上,青绿色的藤条依附着篱笆轰轰烈烈地生长着。前几日,我还梦见儿时在这里捉蝴蝶的情形。
奶奶门前的水池早已干涸,当年是多清亮的一池水啊!
奶奶越发的显出老态了。
她的头发几乎全白,精神虽然还健旺,可步履比之前几年,更显了蹒跚。
看着她用颤颤巍巍的手为我倒茶,心里忍不住一酸。
儿时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是奶奶最宠爱的孙女,年幼时,夜夜都是跟她睡。
她见别人家的孩子用竹竿将蜘蛛网缠住粘蜻蜓,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为我做做成一杆。
她见别的小女孩头上戴着用红头绳扎成的花儿很好看,就翻箱倒柜地找红头绳,费尽心思地扎出了一朵小红花,小心翼翼地给我戴上。
妹妹一见不高兴了,哭闹着说奶奶偏心,我没有红花儿戴。
奶奶无法,只得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截绿头绳,扎了花儿给她戴上。
奶奶是村中熬制山芋糖的高手,每到深秋时节,村中许多人家都要请奶奶帮他们熬制。
做山芋糖非常地费时间,每每要耽搁到深夜。
我又不肯独自睡去,便围绕在奶奶膝下缠着她说这说那,最后,总是在她的怀抱中沉沉入睡。
许多年来,每当提及温暖这个词,我脑海中闪现的,都是那红红的灶火,甜甜的山芋糖的香味,还有奶奶的怀抱。
光阴流逝,奶奶转眼就要到八十了。居住在四叔和大伯父家之间的那间小屋里,虽然不缺吃穿,可她依旧闲不住,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去山上打草药。
而我,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疲于奔命,挣扎求生,连回乡看她看一眼,都成了种奢侈。
我说:“奶奶,今年秋天我回来给你割草吧!”
奶奶慈爱地嗔道:“等你回来给我割草,我的烟囱早就不冒烟了!”
我无语。
心底却升起一个愿望,哪天赚到了足够的钱,找份清闲的工,经常回故乡,经常给奶奶割烧火的草,还可以帮她洗衣服收拾房间。
然而,奶奶就快八十了。
我到底要多少年才能成功呢!
有些人,有些事,连同整整一个时代,终究要离我们远去,这是不可逆转的规律。
而我,只怕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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