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草在我们家乡随处可见,它生命力顽强,不管移栽到何处总能扎下根基,即便这样也没有大人讨厌那如同活麻剌手的叶子以及它的野蛮生长,反而喜欢的紧,它可是能从春天一茬又一茬喂猪的饱腹之食直到寒冬才光荣退场,期间从不需人看管,第二年春天一到它便苏醒反而比上一年还要旺盛些。
人人都有好胜之心,同村的李婶和夏婶是养猪大户,又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哼哈二将,村里调剂土地分配,偏巧把夏婶的二等地分在李婶家旁边,二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都在地界一米开外移栽了玉禾草作为分界。
农村人爱样些鸡鸭禽,天晓得这些个叽叽咕咕挨滚水的溜达进了夏婶的玉米地,硬是把横竖有序的玉米苗啄了遍,望着如同虫子附着的玉米苗,李婶自知理亏,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谦骂骂咧咧的补了苗,才让夏婶那阴晴不定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丝笑容。
夏婶心里有了气又不好发作,看着地中间空出的一箭之地,不知那股子劲上头,回家找来农具移栽了两行玉禾草,这个沾土就旺的草没几天便有了样。站在场院里的李婶看的一清二楚,她不喊不闹,心里早就打定白来的不要白不要的注意,大摇大摆的拿起镰刀背篓走向玉禾草。
这一割却割来了个山崩地裂,埋头收草的李婶听得一句‘呸’,怒火中烧,抬头也狠狠的‘呸呸呸’。
‘不载果树吃桃子羞你仙人’
李婶当然不肯示弱,一蹦三尺高,唾沫横飞。
‘没你羞的好,在针眼里活人的人,我今天算是讨教了’。
对骂好一会儿,猪圈里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抗议联谊,唇枪舌战按下了暂停。
兴是觉得晌午没发挥好,夏婶觉得窝火,一脚踢飞了脚底下的铁盆,叮咣叮咣的辣耳朵又激起了奋战的欲望,一句‘有些人脱裤子打虎’让正吃饭的李婶顾不上扒饭,像过电似的腾的站起身,扯着嗓子挑衅过去:‘疯狗乱叫,今天有本事你把我咬到了算你有种’。
抽着旱烟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一边打着哈哈道歉,一边敲着烟袋锅子斥责自家婆娘:多大点儿事,这么好的光景不去地里扯草,净整这些没名堂的幺蛾子,荣家湾过事都不用打戏台子,我看你能包场。
打那后,分界地边的四行玉禾草似乎被遗忘了,长的有半人高,茂密的枝丫处挂满了花,引的蜜蜂蝴蝶争相停留。李婶和夏婶偶尔碰了面,你让我避,谁也不开口,这样的日子倒也清静不少。
随着外出打工的兴起,家里劳动力减退,种的地自然就少了,留下的老人妇孺也想的开了,舍远求近,打理好房租周边的菜地,也乐的个清闲自在。土地减少,喂的土猪也少了,从前各处移栽的玉禾草显得多余碍事,又不受猪的青睐,被人们连根挖起,随手丢在草垛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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