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守望
1
叶子今天又有些不痛快。其实事情真的不大,就是她老公的姐姐大华来家里的缘故。
我们普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感受,生活中那些经常性的让人不爽的小事,就像鞋里进了一粒不大的沙粒,虽然不是一下子硌得让人难以忍受,但最终会让人感觉极不舒服。也许普通人生活的组成部分,本来也没有太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就是由一些不太痛痒的小事组成的吧。
说起大华,她对这个弟弟一直很好,爱屋及乌,对叶子也很好。
但叶子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大姑姐。每次大姑姐来,她都感觉家里就像风雨欲来的空气,湿哒哒、沉甸甸,让她透不过气来。
2
叶子心疼老公和儿子,她把对他们爷俩的爱都化为做饭的动力。叶子喜欢做饭,经常上网搜索菜谱琢磨尝试,并且注意营养搭配和口感,她的做饭成果深得老公和儿子的喜爱。每当看到老公和儿子坐到餐桌前那副欢天喜地的吃货样,叶子就特别有成就感。
费尔巴哈说过:人就是他所吃的东西。叶子特别赞同这句话,她觉得吃饭是家里的第一要事。对她来说,没有比一家人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享受有营养美食更幸福的事了。
可是大华一来家里,气氛就大不同了,先是各种数落——菜切得形状不对,菜炒得火候不对,调料填加的顺序不对……总之是各种不对。
最后叶子只能退到一边,打个下手,剥葱、洗菜之类。可是就这两样活计也能招来一顿批评,她感觉大华的挑剔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这样程序下来,等到饭菜上桌,叶子吃饭的心情已经被碾压成渣。可是大华仍然不放过她残存的渣渣,继续她的语言暴力。在饭桌上不时邀功请赏,主题是她不来,她弟弟这一家三口菜不像菜,饭不像饭。此时的叶子不论面对怎样非凡的美味,都觉得难以下咽,心中感觉很郁闷。她深深地体会到,有时吃饭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和谁一起吃。
老公一贯的做法是一边吃着,一边偶尔附和一下姐姐,然后迅速吃完就说公司有急事走人了。儿子怕了姑姑的絮絮叨叨,也是很快吃完闪人。
3
大华疼爱这个侄子,她总觉得孩子长得太瘦了,偶尔会买一些孩子喜欢的食物。但让叶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大华每次买了东西,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总会多次有意无意地提到:她买的水果或其他什么东西多么好、多么贵之类的话。
叶子听了之后心里不舒服,觉得只要接受大华的一点一滴,接受的恩德都会被她夸张成山一样高、海一样深。大华表现出来的付出感成了她和叶子之间关系的最大杀手。
“你可以不买呀。”叶子腹议着。如果是以前她还会对大华争辩一下,但现在她更愿意选择什么也不说。因为你只要说上一句,大华马上会组合起她的语言、手势和表情,情绪激动地还给你十句,中间不容你插嘴,而且最后可能还会涕泪倶下。那种控诉,会让你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特别没有良心、不知道好歹的人似的。
不在一个频道上,实在无法交流。叶子也感受到如果总是和大华计较,不但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还会拉低自己的素质。
4
老公反复叮嘱过叶子,别和姐姐计较,说小时候姐姐实在是挺可怜的。每当听到老公这样说,叶子就会给他一个白眼。
叶子想:人们常说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都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教会你一门功课。那么,大华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到底想教会她什么呢?
5
老公家里姐弟二人,父母偏爱这个儿子,对大华从小是熟视无睹。只要是她老公做的事,甚至是淘气到极点时,父母仍然会挖掘到儿子这样一些特质:心眼转得快呀,机灵呀,认真呀……总之就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然后父母内心的欣赏和欢喜就洋溢在唇边,洋溢在眉梢眼角。
父母脸上洋溢出来的欣赏和欢喜,深深地刺激着躲在弟弟阴影中的无语的大华,内心里的委屈化为倔强,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神情让一个孩子自然更不讨喜。
于是大华就拼命努力好好学习,不断地拿回各种各样的奖状。现实再次残酷地让她明白,她所有的奖状都不如弟弟一个淘气的玩笑更让父母关注和欣喜,但她依然倔强又孤独地努力着。后来考进一所著名的医科大,毕业后成为本地区心脑血管方面的主治医师,事业蒸蒸日上,在本地区很有名气。
外面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大华始终有个心结,一回到家里就想起父母对她小时候的态度,所以好长时间不肯回家。后来父母年迈体弱,心里存着愧疚,一度想缓解和女儿的关系,但大华怎么都不肯谅解。
天有不测风云,父母因病不到一个月相继离世了。临终前把手上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大华。让她尤其魂萦梦牵的是父母最后时刻看着她的哀伤眼神,使她的内心彻底沦陷。
后来她就把所有的亲情都倾注在弟弟身上。可能只有对弟弟特别特别好,她才会心安,但又唯恐对方不能体会,于是就不停地明示暗示,结果双方都很疲惫。
6
逃避不是办法,郁闷也解决不了问题。叶子决定和老公商量一下,让老公带姐姐去看看心理咨询师,可能才是更好的办法吧。
嗯,72小时之内一定要有行动。叶子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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