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一个人

你走之后，我常常会想起你，每次想起你，我就狠狠地用手掌刮自己的脸，想把一些东西从我身体中抹去，还是想变得更清醒，有时候我搞不明白。

回忆一个人

那天，在车站，看到一个老人抱着自己的孙女，不停地抚摸她的脊背和头发，孩子嘴角有口水的痕迹，脸蛋红扑扑的，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唇。

老人背对着我，她的头发全都白了，体型微胖，跟你非常像。我停久了一会儿，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某个温暖的午后。

那种感觉很舒服，像是一个木偶被要求定格在舞台。

突然，老人家回头瞪了我一眼，抱着孙子离开了。那一刻，我才回过神来，她不是你，你从来不会瞪我。

我到现在仍然不能相信你已经离开了，因为不久之前，你还扶着我的肩膀，在人行道上缓慢地行走，我肩上余温尚存，而你，却早已远行。

生与死，难道真的只有一瞬之间么？

那天，家里清东西的时候，你的物件，一件一件地被清空，我突然很怕，因为我知道，他们在提醒我，提醒我一个很残忍的事实。

后来，我从你的遗物里，挑出了一面镜子，因为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你的宝贝。

很多次夜深人静，我醒来，人间惆怅客，黑夜，是没有陆地的海洋，抓不住，只会一直下沉。

有时候我拿起笔想写一点关于你的东西，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因为你的情感，不是山洪暴发，而是温暖地烘培，我无法去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每次想写，又草草作罢。

很多次，写出来的文字，我觉得不该是那样的，应该动人，再动人一点，为什么这么平淡?为什么如此无味?

我觉得我愧对你。

这些年来，我一直也没让你满意过，甚至曾经堕落深渊，差点一去不回，想想，真是愧对你的关爱，我有罪。

那天看到你的遗体，我想上去呼喊你，可是我发现，四周静得出奇，我不敢出声，你已经不在了么，你似乎从未离开，只是睡着了，要做一个很长的梦，我们不能去打扰你。

冬天来了，上次你问我，什么时候是大雪，现在，现在大雪已经过去了，你也随着雪花，落入了大地的怀抱里。

冬季，漫长，艰辛，我们总是做着各种各样的梦，不知道，寒冬某个微冷的清晨，你会不会来到我的梦里，我希望再见你的时候，你依旧温暖安详。

这个世界上，所有灵魂都有归宿，春天，我们从泥土从出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夏天，在夜晚的河流里，放下一只只载着蜡烛的纸鹤；秋天，有诗人在落叶从中寻找转世的恋人；冬天，拥着你的暖梦，在壁火中寻找自己的模样。

我会去向何方，我不知道。

但你，会在回忆里，一直安抚我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