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岐支县地下祭坛

第一章 岐支县地下祭坛

    那大殿灵堂中央的佛像竟在这时晃动起来，九朝老舅急忙将我拽着躲到石柱后面。我探出头死死盯着佛像的变化，那本就狰狞的怪佛此时更叫人觉得诡异与恐惧。不一会佛像似乎是向后移动了位置，便停止了晃动。可它的面容却整个的在晃动中脱落，只剩下一个窟窿来。

        徐耿蹭到我身旁一脸坏笑地说到：“马哥，感情这家伙缺德，制造的人在它脸上掺了假，十足的水货，待我上去代表组织枪决了它！”徐耿撩完话，抄起开山刀便大步跨了上去。

      我见阻拦不住，只能跟上前去。想必九朝老舅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密事，只能与我们一同上去看个究竟。我正寻思着这佛像晃动这久会出现什么，就听的徐耿在前面噼噼啪啪在生剁那怪佛羔子。他这般爱党人士在热血的鼓动下如同继光同志附身，再如何的敌人此刻也耐他不何。

        不一会那怪佛石身竟被徐耿砍碎了上半身。我凑近才发现这佛像竟是中空的，里面装着半坛子漆黑的泥，散着微微的石油味。

        “妈的，徐大耿，别砍了，你不恶心噶？”我朝他屁股就是一脚扯开脖子骂到。

          “哎呦~马哥，这资产阶级的恶势力就要被我打倒了，我再给他一刀毛主席赐予的神力。”我拦不住，徐耿又卯足了劲来了一刀，那黑泥四溅了开来，我和九朝老舅见势向着边上避让。可徐大耿像着了魔，嘴里嘻嘻哗哗嚷着，手里挥着那把开山刀猛砍个不停，黑泥溅得他满身都是，这场面只在屠宰场王疯子生剖活猪时见过。

          “这徐耿准是疯了！”九朝老舅用力拽着我往后避。就在这时那徐耿竟然鬼嚎似的大笑起来，我看他从那堆泥里捞出一个方形篮球大小的物件来。九朝老舅和我一同凑了过去想看个究竟。哪知这徐耿竟像只发情的母狗护住那东西将我们撞飞开，朝着来时的路狂奔回去。

      “好啊，这秃驴想必是要自己独吞！”九朝老舅将一口老痰吐出，抄起腰刀就猛追了上去。

      刚才徐耿的意外一袭，将我撞出碰到了洞壁，胳膊肘一阵麻木，腰也闪得厉害。等我缓过来时，大殿里寂静得只剩下我的喘息声。雕刻的可怖鬼神像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更加诡异。

第一章 岐支县地下祭坛

      我找到掉落的匕首，正要去追老舅他们，一瞥眼似乎看到那些脱掉了颜料只剩黑胎的鬼神像中幽幽闪过一团蠕动的白色。这洞穴里到处弥漫着诡异，我也不敢多留，便朝着来时的路狂跑。绕过两个拐角后，我来到木佐放哨的溶洞口。

      “木佐，徐耿和老舅跑哪了？”

      “啥？没见他们出来啊！”

      “什么？徐耿那王八蛋得到一个宝贝自己跑了，老舅在后面追，我落在后边，我看着他们朝这边跑的啊！”忽然洞穴中传来一阵像是老鼠集体咬架时从鼻腔发出的zizi~声。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马哥，来了。”木佐将九婆和素儿藏到一个石缝里，抄出双刀做好了战斗的姿势，紧着眉，恶狠狠地盯着洞穴。

      “啊？别吓我，这要出来是什么？”我被木佐弄得不知所措，惊慌中退到木佐左边，后颈的冷汗顺着脊背流下，不禁让我打了个哆嗦。

      那声音越来越接近，可洞穴昏暗，我什么都没窥探到。忽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黑暗中缓缓露了出来。

    “操！这是什么？”只见这东西通体雪白无毛，大体形态类似一只侏儒猪，前肢短小，后肢较长粗壮。头部像沙皮狗似的生得许多褶子，眼睛似乎被褶子包住了只显出两个凸起的肉团，看不出有耳。一张藏不住密集扭曲牙齿的尖嘴顶着一个不停扭动的肉瘤鼻子。这东西扭转着头和甩动着鼻子似乎在观察我们，不一会，将头高高扬起，似乎要叫唤。

      还没等它发出声音，木佐一闪身窜到其前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那丑东西瞬间就身首异处。

      “木……”我正想问问木佐这是什么，但见他背着身聚起左手叫我安静。我仔细看了看那丑东西，觉得长这么胖，顶多吓吓人，该不会有多危险。哪知这时黑暗出爬出更多丑东西的三姑四舅八大姨，密密麻麻堵在洞穴口，嘴里发出一开始听到的zizi~声。

      木佐慢慢退到九婆和素儿藏身的地方。那群丑东西亲戚团们也慢慢逼近我们，突然就向我们发起攻击，出头的是几只后面的，速度快的惊人，那东西后腿着实有力，每次一蹬腿就带动整个犹如皮球的身体跌跌撞撞向前滚动，一张龅牙口张的夸张，咬到谁算谁，等几只呜呜叫着窜到我身旁发起最后攻势时，不知有多少牙嵌在了亲戚团成员的肉里。

      我提出背上的短刀劈死了几只胆大技差爱出头的短命鬼。却也快不过群攻，大腿还是被几只龅牙嘴咬住，我一连几拳猛击，肉被扯得钻心的疼，无奈放弃，拖着腿狂砍着不断发起攻击的龅牙嘴亲戚团。木佐也是双刀挥得乱了刀法。

      “不行，木佐，得逃。这恶心的东西都不知道有多少。”砍死几十只以后，我已经快累的无力挪动了。“你先带九婆和素儿走，我垫后。”

      “好！”木佐将石缝中的九婆扶出背上，一手将素儿夹在胳肢窝下，朝着崎岖向上的光滑石壁栈道往上爬。我接过一把木佐的刀忍着大腿的疼痛透支着最后的力气打算与这些龅牙嘴亲属团来个鱼死网破，几只还想追着木佐去，我反手抓起一只后腿鼓足了劲就朝着洞穴里扔。随着那只运气不错的龅牙嘴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在黑暗中，洞里突然热闹起来，发出无数凄惨的哀嚎声。洞外的龅牙嘴亲属团忽然全部静声侧头向着洞穴，差不多维持了几秒，全部龅牙嘴开始转向朝着洞穴跑。哀嚎声变的更大了，我缓了一会儿抓住机会朝着石壁往上爬。差不多追上木佐时，我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洞穴口有一个着装古怪的人隐隐约约站在一堆白色尸体顶上，似乎他也在举头看着我。我赶忙避开眼神继续跟着木佐往上爬。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天坑中部的僧居穴，我们进到里边，燃了火，将储藏的物资拿出补给，并处理了伤口。

      “马哥……”我听见木佐弱弱地唤了我一声，我转身时见他正像是抽了魂似的倒了下去，我急忙上前想要抱住，可木佐身躯实在太大，将我一并带倒。

        “这是怎么回事？木佐木佐！别吓我！”木佐全身颤抖着，喘息得很严重，脸上流着冷汗，皮肤惨白，嘴皮发黑。我吓得不知所措。

        “他在焦尸野被下的盅发作了，你救不了他。”九婆在火塘边淡淡说着。

        “肖尘子！肖尘子！快出来，快来救救木佐，快！”我爬到楼上，大叫着，一边将肖尘子的治疗器械一堆堆往楼下运。肖尘子听到后从地下室出来。我一把将他提到木佐身旁，“快救他！他还有救，快！快！”我怒吼着，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肖尘子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身低下了头，表示无能为力。到了半夜，木佐全身已经开始溃烂，出黑血，但还有生命现象。这是在焦尸野和乞合帮发生冲突时被对方下的盅。九婆说至今无人能解，就连下盅的本人也无能为力。

      木佐的胸膛跟着火塘里忽明忽暗的燃灰起伏，似乎他的命数全被这微弱的星火掌控着。

      肖尘子背着我们盘坐，那颗平日里充满智慧的脑袋此刻深深埋进萎靡的胸膛里。素儿似乎知道些什么，握着我的一只拇指，将脸埋在我的袖子上默不作声。九婆捻着手里的芯釉菩提，眯着混浊的眼睛看着火塘，内陷多褶的嘴不停抿动，却听不到她发出任何声音。

      空气仿佛在这洞穴里结了层层叠叠的网，粘住一切哪怕细微的骚动。油灯跳抖的光在木佐的侧脸上晃动，像是在拖拽他的魂魄。此刻，我看见他眼角突落的一颗泪珠顺着他油腻惨白的脸颊滚下，砸碎在布满灰尘的石台上，无数散开的细微晶莹的珠子瞬间裹满灰尘暗淡下去。同时暗淡下去的也有木佐对这世间所有的憧憬与爱恋吧？

      记得在黑龙潭冸子江游船时他曾和我说过，想过几年在竹海寻块空地和嫂子建一座两层的木屋，养一群家禽，垦数方菜地，从此再不问凡尘，粗茶淡饭，赏花养树，活的自在！那时还嘲笑他一“粗人”竟会有这般想法。没成想他却要先我们而去，更是撇下嫂子孤苦泪伴。我鼻头一酸，举手抚着素儿的头强忍泪下……

第一章 岐支县地下祭坛